2016年的选举结果显示出一个分裂的美国。调查显示,白人选票58%投给了唐纳德·川普,只有37%投给希拉里·克林顿。88%的黑人支持克林顿,川普只得到8%。妇女选票54%给了克林顿,42%给了川普。美国著名政治学家查尔斯·莫瑞是研究社会变迁的权威。他在2012年出版的著作《分崩离析》中,探讨了美国社会在全球化大环境下出现的深刻的变化。美国之音记者在选举前对莫瑞博士进行了深入的专访。这个专访分七个部分播出。
问:让我吃惊的另一件事是,在我调查期间,我始终都发现,这个国家的上层社会,无论是政治层面还是个人品位和金融利益,都与国际商界有更紧密的连接。所以,如果你是一位国际银行家,你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积累财富的方式都与北京、上海、莫斯科、开罗和迪拜的国际银行家们没什么两样。他们与普通民众没什么共通之处。他们在国际层面倒是有更多的共同点。这很令人吃惊。我想听听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答:美国上流社会与其他国家的上流社会有越来越多的共同点,这很新鲜。我是说,美国过去只在纽约和波士顿才有一个很小的精英阶层具有国际视野。他们会去伦敦旅行,参加欧洲旅行团。他们是美国普罗大众的很小一部分。有钱有势的美国人过去首先认为自己是美国人。几代人以来,这些美国人都以自己在乡村长大为荣,以自己曾经是工薪阶层为荣,以曾经是中产阶级为荣。这是我们的传统。现在不是了。一个人如果在公司上班,这家公司又从事生产的话,这家公司很可能就是一家跨国企业,他的同事朋友可能来自不同的国家。公司主管很可能就是外国人,公司美国负责人很可能出自中产阶级,也只熟悉中产阶级的生活。这是一个从普通美国民众中分离出来的新的上流社会,他们与世界其他国家的上流社会有共同语言,在这个国家处于孤立状态。
问:我想听听你的评论的一个想法是,我对不同国家、不同地区进行了研究,发现那里的上层社会都赞同全球化。我了解中国,也回中国多次进行调查。你发现所有银行家、金融人士、上流社会和环保团体都抱成了团,把资本输送到需要的地方。他们都远远脱离了国民和工薪阶层。这是我看到的。中国的情况也一样。企业方面,很多企业都去了越南和非洲等地。工人们十分愤怒。中东也同样如此。我认为这是伊斯兰国组织崛起的部分原因。坦率地说,这让我想起了在延安的共产党人。你认为这种现象会导致一场革命吗?
答:这些并不等于革命。我不认为这代表革命。我认为这意味着美国开始走出过去的美国。美国独特之处,在于其公民文化。让我举个自身的例子。我生长在艾奥瓦州的牛顿,1万5千人,从前是生产洗衣机的美泰克公司总部。那是一家大企业,但公司设在艾奥瓦州的牛顿,公司高管办公楼的对面就是工厂。公司总裁弗莱德.美泰克的家离我只隔两条街。我父亲也从事管理,但是在中层,不是高管。美泰克先生的邻居是县里的警长,老婆教授钢琴。所以,美泰克一家与当地有很多往来。他们建造了一座公园,提供奖学金,为工厂的烟囱安装过滤系统,确保城镇不受排烟的困扰。他们是赚钱,可很多都用于城镇生活的改善。这并不特别,美国很多地区都有相似的经历。现在这些都消失了。上流社会与普通美国民众的日常生活已经出现了脱节。
(美国之音进行一系列采访,反映有关美中关系及美国政策的负责任的讨论和观点。被采访人所发表的评论并不代表美国之音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