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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15:14 2024年11月27日 星期三

别了,巴赫穆特:居民斯韦特兰娜讲述含泪逃亡经历


VOA英语视频:别了,巴赫穆特——战争迫使人们逃离这座起泡酒与玫瑰花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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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A英语视频:别了,巴赫穆特——战争迫使人们逃离这座起泡酒与玫瑰花之城

斯韦特兰娜(Svetlana)和丈夫米沙(Misha)等了19年的时间才拥有了自己的公寓,位于一座十层楼房的第七层。这是巴赫穆特最高的建筑。

那是1995年,在她到当地警察局把苏联护照换成乌克兰护照的几年之后。这套公寓是政府给他们的“礼物”,因为他们按照苏联时代遗留的一份排队名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又是28年过去了,夫妇两人已年过70。米沙近年中风,正在恢复当中。他可以走一点路,但是每走一步都需要帮助。斯韦特兰娜身材瘦小,体重不超过45公斤。她身上套着一件蓬松的褐红色防寒服,脚上穿着闪光的芭蕾鞋式样的鞋子,但是光泽已经褪去。

他们心爱的公寓如今处在迄今为止俄罗斯侵乌战争中最为惨烈战斗的震中。斯韦特兰娜说,很多滞留在城中的居民吓得不敢离开地下室去求助。炮击持续不断,有时震耳欲聋。

斯韦特兰娜离开巴赫穆特后,在康斯坦丁尼夫卡的庇护所住了两天并与记者交谈。(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斯韦特兰娜离开巴赫穆特后,在康斯坦丁尼夫卡的庇护所住了两天并与记者交谈。(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我含着眼泪离开了公寓,”斯韦特兰娜逃离巴赫穆特几天后对记者们说。“我记得我当时心里想:‘我们越来越老了,也许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地下室掩体

去年2月战争开始的时候,斯韦特兰娜和米沙尽可能长时间地呆在家中。到了去年9月,公寓失去了暖气,没有了自来水,电梯也没电了,米沙爬不动七层楼梯,他们只好搬家。

去年10月,他们在大约300米外的亲戚房子里避难,那是一楼,附近有地下室掩体,平时是用来储存食物的。

斯韦特兰娜和米沙跟她的妹夫、70岁的科利亚(Kolya)和他45岁的儿子奥列格(Oleg)一起住了七个月。斯韦特兰娜的妹妹五年前死于乳腺癌。

直到今年2月底,他们仍然有可能去仅有的几家仍在开张的店铺,救援工作者定期把食物和水送到社区掩体。这些掩体被称为“不屈”或“无敌”点。

但是到了3月初,即使是最勇敢的救援工作者也无法进入巴赫穆特了。很多家庭被困在城内。

“我们被夹在了两边,”斯韦特兰娜说。“我们右边是俄罗斯人,左边是乌克兰人。”

全家人那时还有吃的,——储存在地下掩体的通心面、豆子和面包,附近的乌克兰军人会把自己的肉类食品跟他们分享。他们睡在地下,在平静的时刻才走出户外。

4月初,一枚炸弹直接落在他们的掩体,炸死和掩埋了科利亚和奥列格。在挖掘了两个小时后,他们得以救出自己的爱犬——德国牧羊犬达纳(Dana)。

“炸弹落下来的时候,狗一定是出了掩体,因为埋得不深,”斯韦特兰娜解释说。“要想把亲戚挖出来,我们需要有重型机械。”

逃离巴赫穆特

在那次被炸之后,斯韦特兰娜誓与城市共存亡的决心烟消云散了。她等到听见军人路过的声音时,便走出室外,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虽然战斗在持续,但她一连三天不断冲出室外,对着街道的方向挥手,希望找到一个能够转移他们的团队。多数路过的军人都是跑着寻找掩体,以躲避轰击。

一些乌克兰军人看到了她,他们在战火稍微平息的时刻返回来帮助她。乌军允许她在自己十层楼房内的公寓里稍作停留,好收拾带走一些东西。

这座楼房当天早晨被炸并起火,当时还在冒烟。但是六楼和七楼分别各有一户人家留在那里。“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走呢?”斯韦特兰娜说。

在乌克兰康斯坦丁尼夫卡,撤离巴赫穆特并在庇护所栖身的家庭向被转移到更远地方的朋友告别。(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在乌克兰康斯坦丁尼夫卡,撤离巴赫穆特并在庇护所栖身的家庭向被转移到更远地方的朋友告别。(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他们对她说,他们自己把火灭了,他们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在如今的斯未特兰娜看来,这简直不可理喻。

然而她说,她理解这种感觉。这是对家园的挚爱和对逝去的亲人墓地的牵挂。这也是一种害怕沦为难民、无家可归和一贫如洗的恐惧感。此外,还有俄罗斯散布的谣言,那就是乌克兰撤离团队绑架儿童。

一位在康斯坦丁尼夫卡的庇护所栖身的前巴赫穆特居民试图打开她暂时为家的房门。(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一位在康斯坦丁尼夫卡的庇护所栖身的前巴赫穆特居民试图打开她暂时为家的房门。(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我丈夫身体太弱,”她说。“不然的话,我可能也不走。”

幼儿园改建庇护所

斯韦特兰娜是在康斯坦丁尼卡一处由幼儿园改建的流离失所家庭庇护所向记者们讲述她的经历。这座城市距离巴赫穆特有大约30公里,可以听到巴赫穆特的来袭和射出的火炮声,但多数听起来像是落在远方的闷响,而不是每天在巴赫穆特听到的那种致命爆炸的杂音。

乌克兰顿涅茨克州康斯坦丁尼夫卡的一处幼儿园被改为庇护所,收容逃离巴赫穆特的居民。(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乌克兰顿涅茨克州康斯坦丁尼夫卡的一处幼儿园被改为庇护所,收容逃离巴赫穆特的居民。(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我在这里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花草和树木都是活的,”斯韦特兰娜说。此时是4月中旬,冬季最后的积雪刚刚融化,小径一片泥泞,树木花枝绽放。“巴赫穆特的一切都被毁了,都死了。而这里呢,所有的植物都是生机勃勃的。”

在康斯坦丁尼夫卡一处庇护所栖身的一位前巴赫穆特居民等待被转移至更加安全的城市。(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在康斯坦丁尼夫卡一处庇护所栖身的一位前巴赫穆特居民等待被转移至更加安全的城市。(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她与记者交谈的房间曾经是小孩子们的舞蹈室。四张折叠床摆在镜壁旁旁,天花板悬挂着金星气球。一张小桌上放着小玩具士兵像和一个小塑料熊猫。

斯韦特兰娜与记者交谈时,米沙静静地躺在床上。明天,夫妇俩人将登上一辆救护车,把他们带到儿子那里。儿子住在第聂伯罗,那算是一座“安全”的城市,每隔一两个星期才会遭到一次轰炸。

斯韦特兰娜的丈夫米沙躺在康斯坦丁尼夫卡一处庇护所的床上。他几年前中风,随时需要照顾。(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斯韦特兰娜的丈夫米沙躺在康斯坦丁尼夫卡一处庇护所的床上。他几年前中风,随时需要照顾。(2023年4月11日,美国之音博夏特拍摄)

战前,巴赫穆特以起泡酒和盐业出名。不过,更让许多居民自豪的是城市的玫瑰花。一名记者问斯韦特兰娜,她之前住的地段是不是有玫瑰?她把目光转向别处。

“不管怎样,我们会种更多的玫瑰,”她说。

(叶戈尔·科诺瓦洛夫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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