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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21:58 2024年12月18日 星期三

聿文视界:中国是一个颠倒的“罗刹国”?


资料照:北京天安门城楼悬挂的毛泽东画像与城楼前的石狮。
资料照:北京天安门城楼悬挂的毛泽东画像与城楼前的石狮。

编者按:这是邓聿文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被称为“情歌王子”的歌手刀郎,在沉寂10年后携带他的《山歌寥哉》专辑重出乐坛,因为一曲《罗刹海市》走红大江南北。这个专辑的风格与他留给人们很深印象的带有西北粗狂情调的爱情歌曲明显不同,糅合了民歌、小调和摇滚。不过,刀郎此次广受好评,得到舆论极大热度的关注,不单是他唱法的改变,更多是《罗刹海市》的歌词让人刮目相看,被赋予一种特别的含义。有人把它解读成刀郎是用此歌嘲讽乐坛虚假繁荣,特别是曾经打压过他的四位歌手;有人认为,刀郎这首歌是用音乐描募当下这个美丑不分、黑白颠倒的世界,是对习近平治下中国的辛辣讽刺。

要理解《罗刹海市》的寓意,先得了解蒲松龄的同名文言小说。因为刀郎此歌正是取材后者,借用了蒲松龄小说的人物和部分情节。蒲松龄在这部小说中虚构了一个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罗刹国,某年某日,一位叫马骥的中国人在海外经商,因飓风误入了该国,发现这里的人长得奇形怪状,以丑为美,以丑选官,越丑官做得越大。这完全是个与人们对美丑的正常认知颠倒的世界。马骥是一个美男子,但在罗刹国,人人对他避之不及。后经人指点,他把自己的脸涂得漆黑,向丑看齐,众口反而赞誉,还被国王封为大夫。这是该部小说前半部分的内容。

资料照:曾经展示在香港大学校园纪念8964天安门民主运动的一个雕塑的局部。
资料照:曾经展示在香港大学校园纪念8964天安门民主运动的一个雕塑的局部。

借《罗刹海市》讥讽乐坛和时政?

刀郎在他的《罗刹海市》歌中说,“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河水流过苟苟营/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十里花场有浑名/她两耳傍肩三孔鼻/未曾开言先转腚/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打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马骥/美丰姿 少倜傥 华夏的子弟/只为他人海泛舟搏风打浪/龙游险滩流落恶地/他见这罗刹国里常颠倒……岂有画堂登猪狗/哪来鞋拔作如意……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不难发现,他是要用蒲松龄的小说来达成自己的歌词意涵。后者通过这个看似荒诞不经的故事,来表达对他当时所处时代的愤懑。在蒲松龄看来,他生活的时代,是个以丑为美,美丑完全颠倒的时代。好人不得志,坏人飞黄腾达。一个人不同流合污,会被排斥,受到打击,戴上假面具之后,反倒被大家接受,正所谓“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举世一辙”。

刀郎或许与蒲松龄一样,对人性的冷暖有同感。他被很多人认为是要报10年前乐坛的四位“大腕”那英、高晓松、汪峰和杨坤对自己打压的“一箭之仇”。此四人被大众视作乐坛的既得利益者,当年是他们对刀郎的不公正指责让他在乐坛消失。现在刀郎携新歌重返乐坛,对四位进行了极尽嘲讽之能事,大快人心,得到舆论的呼应与支持。刀郎新歌中有没有这个意思在内?很难讲没有。歌词中一些明显的谐音、隐喻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和四人曾经的恩怨。

然而,将刀郎的《罗刹海市》看成乐坛的私人恩怨,要报“一箭之仇”,显然拉低了这首歌的应有内涵及其深度,甚至它也不只是要抨击乐坛的以美为丑现象。于是一种说法认为,刀郎的新歌是在讥讽当下中国的现实。因为人们很容易拿歌词并进一步援引蒲松龄的小说来和当下现实对比,发现何等惊人的相似。习近平统治下的中国,同样像蒲松龄的小说描写的罗刹国,或者像刀郎歌中的马户一样,美丑不分,是非颠倒,把假的说成真的,真的反而变成假的,指驴为鸡到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程度。

黑龙江齐齐哈尔市一所中学体育馆屋顶坍塌致11人死亡。(2023年6月24日)
黑龙江齐齐哈尔市一所中学体育馆屋顶坍塌致11人死亡。(2023年6月24日)

可以在现实中举出很多此类现象。比如,正常社会发生各种灾难事故,不管人为还是非人力造成的,标准的作业程序是及时向社会公布事故真相,安抚受害者,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悲痛有人在倾听,并且在采取补救措施。然而中国出现了灾难,官方第一时间是瞒,实在瞒不住引发群集的舆论效应,派警察对受害者和家属进行维稳,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乱子。最近发生的齐齐哈尔一学校体育场馆倒塌,死了10个学生的事故,就是这种处理手法,它实际假定受害者或他们的家属会乱来,向政府提过分要求,让政府下不了台。换言之,官方如此处理事故,是预先假定受害者及其家属会是刁民。这样当然不是去解决矛盾,而 是激化矛盾,让事情变得更难解决。官方其实也并非不知这种解决手法不好,但已形成定势,很难改正过来。

中国官员调子唱越高,坏事干越多?

再如,习近平每每对他的党员和干部要求重温建党的初心和使命,并把初心和使命解释成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但实际上,有多少党员和干部心理真正装有人民,真诚为这个国家做事,群众明白得很。现实中调子唱得越高的官员,背后干的坏事可能越多,通过各种貌似“合法”和不合法手段窃取人民的财产够其子孙后代享用几十、上百年甚至更长。所谓初心和使命不过是用来攫取个人和家族利益的一块遮羞布而已。看看这些年反腐让多少贪官现原形就够了。在中共这个腐败的官僚群体中,最虚伪的就是作为总代表的习近平,他口口声声高喊人民利益至上,强迫官员要和人民打成一片,可本人对人民却害怕得要死,不敢近距离和人民接触一步;口口声声依法治国,宪法至上,可自己的权力不受法律约束,高居宪法之上;口口声声中国实行的是全过程民主,这个民主比西方民主好上一万倍,却从来不敢开放一场真正的投票选举,全过程当中没见到群众的半点影子;口口声声要保护个人的私有财产,可当局随便找个什么“罪名”,就可以把企业家的合法的私人财产剥夺。

因此,诚如刀郎在歌词中唱的“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尽管每一个政体言行不一的现象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然而,中共的问题在于,它明知不会去做,却偏用一个崇高的目标去诱骗人,为自己的统治涂脂抹粉,习近平在这方面更进了一层,他把虚伪当真诚,个人真的相信,他的一整套指驴为鸡、有背民心的统治术,是为民众好,为国家和民族好。

这是许多对现实不满的人从刀郎的《罗刹海市》歌词中读出的含义。至于刀郎本人是否有此意,敢于影射中国现实,只有他知道。然而,问题不在于他要表达的真实含义到底是讽刺乐坛的不良现象,包括曾经遭受的不公压制;还是讥讽习近平治下的中国。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舆论作如是想。显然,有一股力量看到了刀郎歌词中的辛辣的讽刺性可以用来嘲讽当下现实,嘲讽习对中国的黑白颠倒的统治,推动这首歌让更多的人了解和传唱,将刀郎塑造成一个带有符号意义的当局的讽刺者的角色。

就此而言,他们是要借刀郎的歌这个酒杯,浇自身块垒,就好像刀郎借蒲松龄的小说浇自身块垒一样,以表达对习政权的强烈不满。他们知道,面对舆论赋予刀郎这首歌此种讽刺意涵,当局将处于尴尬状态:如果因此把刀郎的歌封了,正好坐实当局做贼心虚,是歌词讽刺的那种样子;如果不敢封,这首歌将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和传唱,歌声的力量会让更多人在心里培养起对当局不满和反抗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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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聿文

    美国之音特约评论员,曾在中国做过记者,现居美国,作者本人这样介绍自己说:“曾经在体制的边缘,因而更能洞察所谓‘新时代’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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