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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利:美、中争夺越南,打成平手?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对越南访问期间出席在胡志明陵墓举行的敬献花圈仪式。(2023年12月13日)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对越南访问期间出席在胡志明陵墓举行的敬献花圈仪式。(2023年12月13日)

编者按:这是杨建利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美、中两国领导人时隔三个月先后对越南进行国事访问,显然,这是地缘战略竞争下美、中围绕着越南的一场“三角恋爱”。美、中均已进行了一轮“求爱”攻势,盘点它们在政治、经济和区域安全领域里的得失,我认为双方目前的比分是1.5比1.5。

政治:中国得1分,美国得0分

中、越都是共产党一党专制国家,有着相同的意识形态基础。12月12日,在赴越访问之际,习近平在越南《人民报》发表署名文章,开头就强调他即将对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进行国事访问。紧接着他说,中越“理想相同,命运与共。毛泽东、胡志明等两党两国老一辈领导人怀着共同理想信念相交相知,携手缔造了‘同志加兄弟’的中越传统友谊。、、、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我们互学互鉴、拓展合作,共同书写了中越友好历史篇章。”在访问期间,习近平也不断强调,在社会主义的航船上,中越要“同舟共济”。

如果说“社会主义”的符号只是说辞的话,那么两国执政党特别是它们的领导人却有着相同的政权合法性焦虑(越共总书记阮富仲也是破例掌权第三届),把个人的权力和共产党的执政安全放在首位。此次访问期间,中越签署了36项协议,前四个就是有关意识形态和政治安全领域合作,这些协议的核心内容无非就是,“加强治党治国经验交流互鉴,共同深化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把维护国家政治安全放在首位,确保社会主义红旗颜色不变,全力防范、化解、遏制各类政治安全风险。” 可以说,在政治制度和执政安全问题上,中共、越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它们必须抱团。

防范颜色革命是中共和越共的共同刚需,而且它们有一个一成不变的共识,那就是“美帝亡我之心不死”--美国是中、越颜色革命、政权更替的策源地,因此美国是根本的敌人,仇美反美的民族主义煽动常常是它们维持统治的重要策略。

的确,以自由民主价值立国、二战后国际秩序的领导者美国,在与中、越的关系中,不可能完全放弃推动其人权进步和政治开放,而且,结束在这两个国家的一党专政实行民主化是符合美国的长远利益的。因此,在政治上,美国不仅不可能取得越共的信任,还是越共永远防范的意识形态敌人。

经济:美国得0.5分,中国得0.5分

与中共一样,对越共来说,经济表现是维持执政合法性的要点,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对越南的经济十分重要。近年来,中越经贸关系快速发展,双边贸易额从2000年的24亿美元增长到2022年的2349亿美元。中国连续多年是越南的最大贸易伙伴,越南是中国在东盟最大、全球第四大贸易伙伴。

这次习近平的访问又加深了双方的经贸关系,两国的联合声明称,双方将强化基础设施、产业投资、贸易、农业、金融货币等领域对口合作机制,探讨建立国资国企、交通运输部门合作机制,特别强调,推动两国发展战略对接,落实好《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推进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和“两廊一圈”框架对接的合作规划》。

从与越南的贸易量和经济关系的深度和广度来看,目前美国落后于中国。但是,近期美越经贸关系发展趋势加快,并在今年9月拜登访问越南前后变得更加迅猛。拜登的访问让越南把美越关系从“全面伙伴关系”提升至“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达到与中越、俄越同等的级别。此前3月拜登就与阮富仲通话,达成同意推动双边关系进一步深化发展的共识,随后,一个包括飞机制造、科技、半导体、金融、医疗、能源等领域的巨头的52家美国企业组成的大型商务代表团访问越南。今年7月美国财长耶伦访问越南明确表示美越共同推动供应链多元化,以抵消与中国的紧张关系的影响。

越南与其他国家尤其是东亚国家都明白,虽然在经济上它们相当程度上要依靠与中国的经贸关系,但是这种依靠反过来会成为中国对它们进行胁迫的工具。从长远战略上来看,经贸关系的多元化,尤其是加强与美国的经贸关系尤其重要。而且,越南成为美国主导的供应链重组战略的最大受益者,愿意作为其中的重要一环配合美国倡导的“印太经济框架”。目前,美中在与越南的经贸关系上打成平手。

区域安全:美国得1分,中国得0分

近年来随着北京日益军事化人工岛屿,并加强其海上军事投射力以维护其在南中国海的主权主张,越南和该地区其他国家与中国的南中国海主权争端及区域安全紧张局势加剧。南中国海的主权立场对两国来说都是不可撼动的原则,因此有关习近平访越的中越联合声明中提到的更好解决分歧管控,要在南中国海共同开发及加强合作等,都只是表面文章。

越南在有关习近平访问的单方公告中表示,双方同意“不断巩固政治信任”,并在“相互尊重、平等和互利合作”的基础上建立关系,尊重彼此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在中国方面的会议记录中虽也强调加强信任,但在涉及双方关系时并没有提到主权和领土完整。

拜登9月访问越南时,美越达成的战略协议在关于南中国海主权争议部分中虽然没有点名中国,但是强调:“坚定不移地支持根据国际法和平解决争端,不使用武力相威胁或使用武力,支持南中国海航行和飞越自由以及不受阻碍的合法商业,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 关于“国防与合作”,协议称:两国领导人欢迎根据双方具体情况,通过共同商定的机制进一步加强国防工业和国防贸易合作。美国致力于根据越南的需要和既定机制,继续协助越南发展自力更生的防御能力。

在平衡处于地缘战略竞争中的美、中两个大国的关系中,越南以及中国其他东亚邻国长期以来一直信奉“经济靠中国,安全靠美国”概念。上面已经说到,越南已经开始对两个大国的经贸关系进行平衡,但是在维护南中国海主权和区域安全问题上,更加信任和依靠美国的事实丝毫没有改变。

故此,对习近平极力推动的“中越命运共同体”,阮富仲只是勉强附和,无论越方如何应承,“中越命运共同体”都无法框限美越关系的动态发展。反之,于美国来讲,没有价值认同基础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终究是不稳固的,所以,在着力深化美越经贸和区域安全关系时,不应放弃推动越南和平演变的长期战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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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建利

    美国之音特约评论员。非政府组织“公民力量”创办人,既坐而论道又起而行之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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