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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13:56 2024年11月14日 星期四

9/11: 纽约中国城的分水岭


曼哈顿上空纪念9/11二十周年的光柱(宋颖拍摄、提供,2021年9月7日拍摄)
曼哈顿上空纪念9/11二十周年的光柱(宋颖拍摄、提供,2021年9月7日拍摄)

“我还是按照平常的习惯,做完运动,然后大概也是8点45分左右就离开,就进电梯,”宋颖说。8点46分基地恐怖分子劫持的美航11号航班撞入世界贸易中心一号楼(双子塔北楼)。

纽约世界日报退休工商记者宋颖 (宋颖提供)
纽约世界日报退休工商记者宋颖 (宋颖提供)

宋颖是退休的纽约《世界日报》工商记者,家住距离世贸中心很近的Park Row路上。20年前的9月11日,她如往常一样,6点前往位于世贸北楼23层的马里奥(Marriott)酒店健身俱乐部锻炼。

“电梯到23楼停我就进去,但下了不到两三分钟,突然就停了,而且还在两边很激烈地晃动,两边碰撞,咚咚咚咚咚咚,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就是很惊慌很害怕,电梯撞了这边墙又撞那边墙,结果这种情形持续了5分钟以上。”宋颖回顾。

被劫持的美航11号班机是在北楼93至99层之间撞入的,较低层的电梯在被震停片刻后仍可继续运行。

“一出来发现酒店大堂下面乱哄哄的,往窗外一看,从上面掉下很多砖头、火什么的。然后路上的车被上面的砖砸中,在那边警铃就拼命在响,路边有些人头破血流的坐在地上,人家给他们包扎,都不知道上面发生什么情形,”宋颖说。

逃离酒店一路向西的宋颖,不断回头看着冒出浓浓烟火的北楼,仍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那个时候就看到另外一架飞机就飞过来了,”宋颖说,当时她还以为是一架进行低空航拍的飞机。

“太危险了,我这么想,结果还没想完这个飞机就往南楼那边撞过去了,就是看着第二架飞机撞过去的。” 9点零3分,基地恐怖分子劫持的联航175号航班撞入世贸南楼。

看着它倒下她忍不住哭出来

“当时路上人不多,但是都在惊叫,我也是在惊叫,然后就是叫完以后就马上忍不住哭出来了,知道发生什么样的情形,就是说原来是用这种方法来恐袭。”

“我真的是很幸运,如果电梯坏了的话我根本没办法可逃,它幸好只是晃了5分钟,还没有坏,一直往下,要不的话困在电梯里面只有死路一条,没法出来的。” 9点59分,宋颖一个小时前乘坐电梯的世贸北楼倒塌。

“直到今天,上个礼拜我朋友从西岸过来,我陪他们去911纪念馆,我自己还不敢进去,我还没有办法面对那些情形。” 20年前的这段经历令宋颖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纽约中华公所主席于金山(美国之音章真拍摄)
纽约中华公所主席于金山(美国之音章真拍摄)

20年前的9月11日,星期二,是纽约的初选日。纽约中华公所主席于金山说,那天一早,他们就在孔子大厦投票站忙碌,为选举做准备。

“突然听到了‘砰’的一声,好大声,然后我赶快出来,有人就跟我讲说,有架大飞机撞到南楼里去了,那个时候我们投票站的经理就跟我们说,今天停止投票,出了大事。”于金山回忆道。

“吓死了,以为是假的,”在且林士果广场目睹世贸双子塔倒塌的于金山形容当时的感觉。“那个塌的时候就是,从上面往下,不是往左边倒,不是往右边倒,是直直地变成一大块。”

唐人街距世贸中心仅1.6英里,成为人们逃离世贸中心恐怖袭击现场的首选之路。

“成千上万的人经过中国城走回家,因为地铁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过桥,走曼哈顿大桥,”于金山说。“然后很多人穿高跟鞋的在中国城附近买拖鞋往家走,很多人来借电话,因为中国城公用电话也不通了,他说打电话找他的朋友,打手机,统统打不通。”

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

孔子大厦是位于纽约曼哈顿唐人街的华人公寓,高44层,建于1975年。

“然后孔子大厦的人统统下来了,”于金山说。“因为那时在传说有7架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所以孔子大厦赶快叫所有的人统统下楼。所有孔子大厦的人都在花园里面,不敢回家,因为孔子大厦不是100层,也有40多层,而且在曼哈顿桥旁边。”

“好像昨天的事情一样。真是不得了,” 于金山说。

曾喆是911恐怖袭击中的华人英雄。当年29岁的曾喆在距离世贸中心两个街口的纽约银行工作。受过紧急医护训练的曾喆在上班途中目睹恐怖袭击事件,立刻进入现场协助消防员拯救受伤者。后回办公室打电话向母亲报平安后再度进入现场救人。他在世贸北楼倒塌中丧生。

福克斯电视新闻拍摄到曾喆抢救一名亚裔妇女的镜头。2004年911三周年时,纽约市政府将唐人街哥伦布公园附近的马路命名为“曾喆路”。

唐人街天主教堂卢乐民神父在恐袭发生后进入世贸现场,为死难者做临终祷告。“回来的时候全身是黑的,” 于金山说。“他得了肺癌,两个月前走的。我看他肺癌跟这个有关。”

纽约市警局在唐人街的第五分局翻译、辅警团团长雷柏锐的儿子在南楼,他打电话叫儿子出来,他儿子说,没事,北楼着火了,南楼没事。结果在南楼倒塌中丧生。“雷先生自己也归天了,”于金山说。

911后纽约中国城呈缩小趋势

“2001年的9月11日是个分水岭,” 纽约中华公所主席于金山告诉美国之音。“20年以前中国城是个非常繁荣的社区,四面八方的交通非常方便,但911之后大面积封街,我们到新的世贸中心的路完全堵塞,同时我们失去了大量的停车场,加上美国成衣业的萎缩,中国城的经济情况一直不佳,一直都没有恢复,疫病来后打击更大。”

“20年前中国城的人口大约是10万华人,根据10年前的统计已经降到8万,我想这次的人口统计华人人口会更下降。”于金山说。

“这对我们的政治力量的影响也非常大,这次我们第一选区的选举华人没有当选,其他族裔的人士当选第一选区的市议员,当初在划这个选区时是刻意为华人所划的选区,但是因为华裔选民的不足也落到外族裔手上,这是很令人遗憾的一件事情。” 于金山说。

“中国城由于生意的萎缩,同时纽约市的房价和租价节节高升,所以新移民以前到这里落脚,现在都不能在这里落脚了,无法落脚。人口减少、经济损失,我们中国城开始呈现缩小的一个情况。这是我们很不愿意见到的一个情况,不过大势所趋我们也是欲振乏力。” 于金山表示。

纽约华埠共同发展机构执行主任陈作舟(美国之音卫视截图)
纽约华埠共同发展机构执行主任陈作舟(美国之音卫视截图)

中国城在新冠病毒疫情中首当其冲。当新冠病毒在武汉肆虐还未登陆美国的时候,为躲避瘟疫,唐人街的中餐馆已经遭遇了第一波打击。

现在虽然餐馆和旅游业相关小商业有所恢复,但华埠共同发展机构执行主任陈作舟告诉美国之音,仅恢复了20%多一点。

一到晚上就唱空城计

“唐人街最好生意的日子是礼拜六,然后礼拜天半天。一到晚上就是空城计,我们一周有七天,你如果只能靠一天半或两天来生活,你生存的机会多大?”

中国城靠近纽约市政府,每天中午到中国城吃饭的工作人员是餐馆日常营业的主要生意来源之一,“我们有第二个病毒,仇恨我们,变成大家都在怕,8点钟,有些最晚9点打烊,餐馆通常是做到11点的,等于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做晚餐,你守着也没有用,来的人不多。”陈作舟说。

“所以,周一到周五,上班的人每天应该有30万人会来,你才来了5万人,”陈作舟说。“你来了5万人你还要跟这么多餐馆分,要跟‘小意大利’的餐馆分,下城华尔街的餐馆分,就是说你吃不吃得消嘛。”

“还有一个问题是政府为了同情他们捐了太多,上千万的经费,还有几百万磅的免费供应的食物。我拿了这么多东西回到家里全部丢掉?我总是要自己煮来吃嘛,谁来餐馆?” 陈作舟补充。

“我们唐人街在中心一带只有2万人,是住在唐人街的,有3000多商家,每12个月要付3亿美元地税。有人说,唐人街只能给中国人住。你算一算,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支持这3000多家的商家?很明显的,现在2万人,很多是老人家,很多是低收入的,”陈作舟说。

唐人街还会在这里

但陈作舟表示,全美国有17个中国城,相比之下,纽约中国城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说,他对纽约中国城的前途很有信心。

“唐人街还会在这里,”陈作舟表示。“我们在这里从1832年就已经有人在这了,经过了多少?南北战争、排华、1918的大流行,纽约市死了6万多人,大萧条、第二次大战,一直到1965年才取消《排华法案》,经过了多少,一战、二战、韩战,这么多年下来唐人街还在不在?还在。”

他表示,只要规划已久、开始实施的第二大道地铁线真的修到唐人街,“这里会不会繁荣?一定的。”

“911来到时我们的心情更沉重。” 于金山说。今年看到美军从阿富汗撤退,又听到很多悲惨的故事,“我们希望在911来到时我们能克服对恐怖分子的恐惧,同时我们也希望未来的阿富汗不会再成为恐怖分子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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