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新年后,美中官员之间展开了多次互动。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近日也曾表示,预计2024年美中两国之间将会有更多高层级的互动,这将有助于两国关系继续回稳,避免误判和冲突以及在一些领域展开合作。观察人士认为,2024年的美中关系基本上会维持自去年11月两国元首旧金山峰会以来的趋稳势头,但由于今年是美国大选年,再加上美中关系中的结构性矛盾无法消除,年内再度恶化的风险依然存在。
美中官员新年来多次互动
美中金融工作组1月18日至19日在北京举行了为期两天的会议。这是该工作组去年9月成立以来的第三次会议,是2024年的第一次会议,也是第一次在中国举行的会议。美国财政部表示,美国官员在对话中坦率地提出了双方存在分歧的领域。中国人民银行则用“专业、务实、坦诚和建设性的沟通”来形容这次会议。
这次会议由美国财政部助理财长布伦特·内曼(Brent Neiman)与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宣昌能共同主持。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出席会议并致辞。中国国务院副总理何立峰19日在北京会见了金融工作组的美方代表团,并表示,中方愿同美方一道,落实好两国元首旧金山会晤达成的重要共识,推动两国关系朝着健康、稳定、可持续方向发展。预计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今年可能会再次访问中国。
布林肯上星期(1月17日)在瑞士达沃斯出席2024年世界经济论坛年会时接受了美国知名政治评论家、《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的采访。他说,领导人之间的互动时无可替代的,尤其是在与中国打交道时。“我知道在未来的一年里你会看到更多这样的情况。”
布林肯还说,高层互动“不仅仅是为了稳定关系,而是为了做另外两件事,以确保我们非常直接、非常明确地处理我们的分歧,这样就不会误会我们的本意。其次,看看尽管存在这些分歧,尽管竞争激烈,但是也有增加合作符合我们共同利益的地方,而这也正是我们所做的。”
自美国总统拜登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去年11月在旧金山附近的费罗丽庄园(Filoli Estate)举行峰会以来,美中两国在几个领域举行了多场会晤。
在军事领域,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查尔斯·布朗(CQ Brown)上将去年12月21日与中国中共中央军委委员、中央军委联合参谋部参谋长刘振立上将进行了两人之间首次视频会晤,标志中断一年多的美中军事高层对话正式恢复。今年1月8日至9日,美国国防部负责中国、台湾与蒙古事务的副助理部长麦克尔·蔡斯(Michael Chase)在五角大楼会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委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副主任宋延超少将,举行了第17届美国-中华人民共和国防务政策协调会谈。
在公共安全领域,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亚历杭德罗·马约卡斯(Alejandro Mayorkas) 1月10日与中国公安部长王小洪进行了视频会议。双方讨论了在关键执法议题上合作的重要性,包括打击芬太尼及其前体化学品等合成药物的非法流通,方式是增加信息分享并加强化学出口标准。”在去年11月的拜习峰会上,双方同意恢复在缉毒议题上的合作,包括建立一个工作组,以在两国之间展开持续沟通和执法协调。这是美方认为拜登与习近平峰会取得的最重要成果之一。
在经贸领域,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Gina Raimondo)和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1月10日通了电话。美国商务部的声明说,这次通话是跟进两位部长在去年11月加州亚太经合会领导人会议期间的会晤,两人强调了利用美中两国商务部建立的工作组处理令人关切的商务议题的重要性。此外,两人还讨论了工作组当面会谈的计划。双方还同意启动出口管制执法信息交流机制,作为“减少对美国国家安全政策误解的一个平台”。
此外,中国新外长热门人选、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刘建超1月份率团访问美国。刘建超在华盛顿分别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白宫首席副国家安全顾问乔恩·费纳(Jon Finer)举行了会晤。
两国领导人都有意愿管控好双边关系?
哈佛大学教授、肯尼迪政府学院首任院长、《注定一战:中美能否避免修昔底德陷阱》一书的作者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m Allison)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举行的一场有关美中关系的讨论中指出,美中双方自拜习峰会以来进行的一系列接触表明这两位最高领导人愿意妥善管理好这对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
他说:“他们明白(美中)关系从本质上说是对手关系,但他们有必要找到合作的方式。但如果我看自那以后发生的事情,我看台湾的大选,中国最近在南中国海所遵循的规则,(美中)两军之间的对话,以及在芬太尼供应链方面的情况,双方实际上在特定项目上取得了具体进展,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意他们不会误解彼此。显然,双方确实存在一些分歧,但他们不会让误解把他们拖入他们不想要的地步。”
艾利森预言,2024年美中关系企稳的态势不变,双方爆发冲突的可能性不到1%。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高级顾问及中国商务和经济董事项目主任甘思德(Scott Kennedy)也认为,自去年11月两国元首峰会以来举行的一系列高层级互动显示,美中关系的企稳势头得以延续。
他在CSIS发表的一篇展望2024年美中关系的文章中写道,“双方宣布了一系列有关经济和安全问题的可交付成果,并试图传达一种双方能够有效处理分歧的讯息。尽管中美两国仍在进行全面的权力争夺和竞争全球游戏规则的制定,但双方正在逐步建立防范机制,因此出现最灾难性结果的可能性已经减小。”
接触是假象?
但华盛顿智库保卫民主基金会(Foundation for Defense of Democracies)高级研究员克雷格·辛格尔顿(Craig Singleton)则认为,去年11月的美中元首峰会只是扩大了两个超级大国之间进行建设性接触的假象,从而强化而非解决中国有争议的路线。
他在一份给美国之音的声明中说,“拜登政府对华政策的主要悖论在于可能出现非预期和意料之外的后果。旨在稳定美中关系的外交姿态非但没有缓解中国政府的傲慢,反而使习近平更加胆大妄为。总而言之,我认为 2024 年双边关系将进一步恶化,台湾问题仍将是两国关系的主要热点。”
辛格尔顿认为,美国国会打算在台湾大选后如何行事值得关注。“最大的悬而未决的问题是美国众议院议长(迈克·)约翰逊 (Mike Johnson)是否会在 5 月前往台北参加新政府就职仪式,”他说。
2022年8月,美国当时的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前往台湾访问,引发中国的“震怒”。中国不仅环绕台湾展开了实弹军事演习进行威胁,而且还取消和暂停了美中之间的多项对话和双边合作。
争执依旧在
民主党籍的美国众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亚太小组主席阿米·贝拉(Ami Bera)上周五(1月19日)在接受《日经新闻》采访时表示,他将参加美国国会一个跨党派代表团对台湾进行访问。这也将是赖清德赢得台湾总统大选后,首个美国国会代表团访问台湾。
在经贸领域,拜登政府可能会在今年年初宣布提高对中国电动汽车的关税至27.5%,其他可能被提高的目标商品还包括中国生产的光伏产品和电动汽车电池组。在美国进入2024年总统大选季之际,提高对华商品的关税可以发出对华强硬的信号。
美国政治新闻网站Axios 1月初曾报道说,提高对中国商品的关税是拜登总统竞选连任计划的一部分,他希望在关税问题上留下自己的印迹,显示出他的对华贸易政策要比特朗普的政策更为精明、具有更强的战略性。报道说,特朗普时期对中国大约3000亿美元的进口商品加征的高额关税,除一些不具战略性的中国消费品关税可能会降低,许多都可能会保留下来。
提高对中国商品关税的做法将使拜登政府稳定美中关系的努力复杂化。北京方面已多次要求美方取消特朗普执政时期对价值30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的关税。
华盛顿智库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桑顿中国中心及东亚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帕特里夏·金(Patricia Kim)对美国之音表示,华盛顿和北京都不对2024年的双边关系寄予高期待值,其不利之处在于,双方都没有什么动力去追求更积极主动的议程。
正如美国驻华大使尼古拉斯·伯恩斯(Nicholas Burns)上月在布鲁金斯学会举行的一次活动上所表示的,他对美中关系“现实”但“不乐观”。
“我对美中关系未来不觉得乐观,因为我觉得,我们需要看看事情如何发展,”伯恩斯说,“我经历过那样的过去,就像过山车一样,沟通被切断,然后又重新接通。所以我不会说我很乐观。我对此很谨慎,也许可说是现实的,充满希望的,但充满希望与乐观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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