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马可·梅茨勒(Marco Metzler)每天在领英(LinkedIn)新增2千个粉丝。所有的人都在观望他的财运。梅茨勒上个月对房地产开发商中国恒大集团(China Evergrande Group)的离岸债券投资了5万美元,看看自己会不会得到任何收益。这位前惠誉评级(Switzerland)分析师并不指望大赚一笔。他只是想通过在社交媒体上记录自己的投资兴衰来证明中国房地产业的困境。
“我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感到担心,由于我过去的经历,我能够读评级报告,还能够从经济学方面来目睹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有义务向世界发声,对那种局面发出警告,”梅茨勒对美国之音说。“我们投资不是为了把钱赚回来,所以我完全意识到这笔钱会亏掉的。”
去年,中国政府开始限制本国房地产业,以遏制过度债务和投机,从那以后,恒大一直在挣扎。如今,高耸的公寓大楼已蔓延到了中国主要城市的周边郊区,然而,很多公寓楼却无人居住,而是由炒房的投机者和给他们贷款的银行拥有。恒大是中国营收规模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如今,债台高筑的恒大为缓解危局,正在出售资产,而且面临大型重组。
投资离岸债券的公司或政府、那些对中国大陆之外上市的中国股票进行交易的个人正在开始接受2021年中国房地产危机的现实。当然,比起梅茨勒,他们的动静没有那么大。这些困境正在威胁债券收益,压低了一些股票价格,并且有可能让中国经济的至少四分之一受到侵蚀。中国的经济总量为15.42万亿美元,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上海的房地产服务公司第一太平戴维斯(Savills Research)负责人可简(James Macdonald)说:“在房地产对中国经济的重要性方面,我不认为任何人会觉得有什么好辩论的。”他估计,房地产占中国经济的25%到30%。
可简说:“如果我们真的在房地产市场看到重大减缓,它将对国内经济增长率带来冲击,这有可能对全球经济造成附带效应。”
很多分析人士已经指出,中国如果遭受任何重大经济冲击波,全球各地都不可避免地会感受到影响。中国与全球制造业供应链密切相联,各国进出口商也依赖中国的巨大消费者群体。
比恒大还大的房地产危机
恒大是个风向标公司,其债务超过3千亿美元。自从今年2月以来,恒大在香港上市的股票已经大跌,不过这家开发商10月份通过支付一笔海外债券的利息,避免了债务违约。
惠誉评级上个月发布的一份电邮说,另一家中国房地产开发巨头佳兆业集团(Kaisa Group Holdings)面临融资途径受限和不确定的情形,因为该公司“鉴于持续的资本市场波动”,对“相当数额”的美元债券兑付进行了再融资,推迟到明年。
穆迪(Moody’s)评级公司副总裁兼资深信用官李秀军(Lillian Li)说,较小的房地产开发商有可能惊动中国境外的债券市场,因为这些公司跟较大的公司相比,状况“更不好”。
她说:“我们看到,在这些监管打压行动、包括在房地产界的打压行动面前,离岸债券市场实际上显示了比国内市场更大的波动。”
允许外国人交易中国公司股票的香港恒生地产指数今年迄今为止已损失大约1.2%。
今年9月,一些城市的市政府官员给房价封顶,以遏阻投机者,这使得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更加步履蹒跚。李秀军说,中国国内房地产市场2022年有可能萎缩0.5%。上个月,新房以及二手房价格在施工减缓的同时出现下跌。
接下来会如何
国营的《中国日报》的新闻网站说,恒大提出愿意向投资者支付现金,方式是分期付款以及拿出实际资产结构用于还款。
官方的新华社说,中央政府官员希望遏制房地产投资,让人们能够真正住得起房。
房地产服务公司世邦魏理仕(CBRE)的亚太研究负责人金纬(Henry Chin)说,大约有520亿美元的中国房地产债券将在明年到期,还有440亿美元在后年到期。他预计,其他的债券发行者将会违约。
台北的元大宝华综合经济研究院总裁梁国源(Liang Kuo-yuan)说,现在没有离岸投资者想要这些债券,但是他相信台湾的保险公司和退休基金过去投过资。
梁国源说:“台湾保险公司多多少少将购买高收益和高风险的投资产品,因为他们过去卖的保险单的利率太高了。”
梁国源还说,恒大一度被视为中国大陆房地产市场的缩影。投资银行摩根大通(J.P.Morgan)说,在世界居首的中国房地产业从2010年到2018年曾经一路高歌猛进。
不过一些分析人士说,并不是满盘皆输。
世邦魏理仕的金纬说,如果公司寻找新的重新支付债务的方式,收购不良债权的私人股权投资者可能会因为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溢出效应而得利。比如,包括恒大在内的中国房地产指数TAO-Invesco China Real Estate ETF今年迄今为止就上涨了65%。
在瑞士,梅茨勒在领英写道,恒大“在逾期利息支付方面已经正式违约”了,他目前的公司DMSA准备对恒大集团提交破产案。他称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是一场更广泛的金融与经济危机的“第一个多米诺骨牌”。
他对美国之音说:“需要推翻旧制度,才有可能建立新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