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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12:53 2024年12月18日 星期三

“前线无战事”:踏雪走入乌军战壕


VOA英语视频:“前线无战事”——踏雪走入乌军战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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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A英语视频:“前线无战事”——踏雪走入乌军战壕

虽然全世界都在关注类似巴赫穆特正在发生的那种逐屋巷战,但是乌克兰战争前线的多数地段却有着非常不同的现实:乌克兰军人深挖战壕或者隐蔽在树丛之下,长时间地等待着命令或者敌人进攻的消息。

美国之音(VOA)记者走进了乌东顿巴斯地区小镇韦利卡诺沃西尔卡的战壕,亲眼看到乌军战士的每日生活,他们奋力应对的不仅仅是俄军的偶然攻击,还有枯燥。

谢尔盖(Sergey)对美国之音记者说,厚厚的白雪给战壕带来了某种宁静感。他聚精会神地望着开阔地,开阔地的另一边就是俄军。谢尔盖是一名中尉,是这段位于顿巴斯南部、靠近韦利卡诺沃西尔卡的战壕系统的指挥官。

记者与谢尔盖所在的位置距离俄军不到两公里。区隔两军的田野布满了地雷。

“像今天这样,一切都多了几分平静,少了几分紧张。他们看不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我们也看不到那边发生的事情,”谢尔盖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片田野。记者与他位于一个观察点内,这段超过两公里的复杂战壕系统有很多类似的观察点。

“这边的情况不一样”

观察点外,一名乌军士兵冒着大雪,穿行于狭窄的战壕走道,看上去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一只老虎。他的行进是有规律的。首先,他走到一处架着一挺有伪装保护的.50口径机枪的观察点,举起望远镜,瞭望开阔地。接着,他仰望灰暗的天空,搜寻无人机。他再次使用望远镜,走向另一处观察哨。他以同样的顺序、同样的时间和同样的步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人们觉得战争就是时刻不停地战斗,每时每刻都是枪炮声和炸弹声,但情况并不总是这样,”谢尔盖在他与战友闲暇时共用的地堡内说。

地堡内昏暗阴冷,只靠一只蜡烛照明。一名军人在睡觉。在他身旁,一只猫在哺育不久前在战壕生下的三只幼猫。

谢尔盖说:“我们在这处位置已经有三个月了。在那之前,我们在800米外的另一道战壕。可是去年12月,我们被迫撤退了。他们的大炮非常精准。”

从那以后,他和手下的战士就一直在观察和等待。

“有的时候他们开火。有的时候他们威胁要向前推进。但是这里不是巴赫穆特。这边的情况不一样,”他说。

巴赫穆特是一个例外。那座小镇已经成为如今进入第二年的这场战争的象征。俄乌两军在巴赫穆特战场对阵厮杀,争夺一处又一处的城区、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和一座又一座的房屋。最近几个月,冲突双方都为巴赫穆特献出了数万生命。虽然俄军取得了进展,但是当地的激烈战斗仍在继续。

然而,在巴赫穆特之外,数百座城市和小镇构成了一道前线,北至顿巴斯,南到赫尔松,战壕、河流和其它屏障绵延约1000公里,将乌俄两军隔开。虽然摩擦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前线多数地段数月来一直都静止不变,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树下的枯燥

在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厚厚的积雪给伊凡(Ivan)率领的小组带来了枯燥。伊凡是来自哈尔科夫的图书编辑,战争在去年吞噬了他的生活。他和其他六名军人组成的一个小组负责三门火炮中的一门,驻守在武赫莱达尔附近的一处森林地区,这里也位于顿巴斯南部。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们很少收到开火命令。我们的无人机看不到发生在那边的事情,他们也看不到我们,”伊凡说。“只有发生某种行动时,我们才会收到开火命令。可是多数时间里,只是等啊等啊等。”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他们一天当中的多数时间都在一座地堡内度过,地堡离一门2S3“相思树”(Akatsiya)自行火炮大约一公里。这是苏联时期造的武器,冲突双方都在使用。

伊凡说:“我们呆在这里等候命令。我们收到命令时,做好了准备,可以在不到两分钟内开火。”

他和战友很少能够知道他们的炮击目标是什么或者他们是不是击中了目标。

“我们离俄军六公里,射程是18公里,所以只有我们的指挥中心能够知道我们打的是什么,打得怎么样,”他在地堡内对美国之音记者说。战士们在地堡内用自己的手机玩着线下游戏,用炉火烘着袜子。他们的手机不联网,以防俄军侦听他们的通话或者对他们进行地理定位。

天气变了,伊凡的无线电传出了乌军指挥部给其他炮兵单位下达的命令。他说,装备更精良的“友邻”部队收到了开火命令。

“他们有西方大炮。他们的射程比我们的远,”他说。

他觉得开火的命令可能很快就会下来,于是决定把团队带到离那门“相思树”自行火炮更近的位置。在美国之音记者和这些乌军士兵周围可以听到隆隆的炮声。很快,无线电命令来了。战士们钻进炮车,进行最后的坐标调试。

伊凡劝记者把嘴张大,以帮助消除爆炸造成的耳压。他警告说,声响将是巨大的。突然间,“相思树”的长炮筒冒出了火球。声爆之后,林间浓烟密布,犹如晨雾弥漫。

“你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伊凡对记者说。“他们可能掌握了我们的位置。”

大家离开了,避开泥泞道路,寻求树丛掩护。

只能亲身体会的战争秘密

36岁的萨沙(Sasha)看上去就像动画片里的伐木工人。对他来说,炮声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驻守在韦利卡诺沃西尔卡附近已经有九个月了。

萨沙在城镇入口的一座房子里谈到炮声时说:“从来都没停过,一直在响。”这座房子是已沦为鬼城的小镇内寥寥无几的仍然完好的建筑之一。镇内只剩下150名平民仍然按照一支已不再出勤的消防队的编制生活。

他每日每夜都与一名同事在一起。两人负责向当地指挥部报告通过小镇西部通道出城和入城的人。这是一个单调乏味的例行任务,偶尔会有紧张,那是当炸弹落在附近的时候。

“我们在这里不停地挖坑,越挖越深。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中我们,”他说。

萨沙来自第聂伯罗附近的一座小村庄,离韦利卡诺沃西尔卡不远。俄罗斯入侵一开始,他的继父战死了,他便投入了战争。

“不过他从2015年就一直在顿巴斯作战了。他参战好几年了,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战争,”他说。

他说,他现在才意识到,有很多关于战争的事情,他的继父并没有同他讲。

“我们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懂得战争是什么。总的来说,所有一切都跟我们听到的不一样。他们并不是把什么都告诉给我们的,”他说。

如今,他休假回村的时候,也不会把一切都告诉给村里的年轻人。

“最好是让他们自己体会这里是什么样的,”他说。

护身符

白雪给谢尔盖指挥的这段战壕带来了短暂的宁静。最厚的积雪从树上落下,暴露出被子弹撕开的碎木。很快,平静就消失了。军人们保持静默。其中一人觉得听到头上有小型无人机。突然间,枪战爆发了。子弹呼啸着划过空气,打破了雪中寂静的下午。然而,一切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迫击炮弹马上要来了。我们进掩体吧,”谢尔盖对美国之音记者说。“别担心,这只是挑衅。很快就会一切恢复正常的。”

谢尔盖相信战争后他将返回故乡。部分的坚定信念来自一个夹在他的军服和防弹背心之间的护身符。这是一小截蜡烛,略微烧过,不到一英寸长。这是他父亲的挚友的礼物。那人曾是苏联红军战士,在阿富汗打过仗。

谢尔盖说:“这个护身符在那里保护了他好几年,他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我。我坚信,它也会保护我的。”

那位朋友活着回来了,但是却失去了双腿。记者问谢尔盖,躺在床上度过余生能算是好运气吗?谢尔盖也很坦诚。

“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是,活着回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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