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通过人脑与机器对接、获得“超人”的作战能力,这一场景正在从科幻构想成为技术现实。出于对“脑机接口”技术影响国家安全的考量,美国政府可能考虑限制这类技术对包括中国在内的竞争对手国家的出口。
商务部:必须限制对脑机接口技术的滥用
美国商务部继续强化对中国技术产业制裁,继去年升级出口禁令,限制中国获取人工智能和超级计算等技术门类所需芯片技术后,正在考虑在脑机接口(BCI)技术领域对中国进行技术禁运。
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本星期举行两天会议,与脑科学行业和学者专家讨论新兴的脑机接口技术,为可能制订的出口管制措施征取专业意见。
美国商务部负责出口管理的副助理部长马修·波尔曼(Matthew Borman)星期五(2月17日)在会议上说:“我们必须能够准确地限制那些可能对其进行滥用的国家和地方获取它们(此类技术),但这样做的方式不能削弱我们自己的创新、研究和技术领导力。”
2018年签署成为法律的《出口管制改革法案》(ECRA)要求美国政府列入对国家安全有重要影响的“新兴和基础技术”,并责成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内的受关注国家制订有关这些技术的出口管制规定。
脑机接口技术被认为具有潜在的“军民两用”特性,与生物技术、人工智能、先进材料等技术类别一道,列在这份敏感技术名单之上。
脑机接口滥用 为何令人不寒而栗
脑机接口(Brain-Computer Interface, BCI)技术解码大脑信号,将信号传输到外部设备,执行各种操作,旨在将外部设备与人类或动物大脑创建直接连接通路。
目前,脑机接口的应用主要实现在医学用途,例如为遭受严重创伤或患有先天残障的患者制造可以凭“意念”控制的轮椅和假肢,让同时患有语言和肢体障碍的患者通过脑机接口,将其所思所想呈现在电脑荧屏,实现与外界交流。
但美国政府和业界人士担心,在医学和商用领域之外,脑机接口可能被运用到军事领域,因此有必要对敏感国家获取此类技术施加限制。
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副教授、技术政策专家玛格丽特‧科萨尔(Margaret Kosal)说,人脑对机器人进行直接控制的技术,极有可能被用在未来战场上,而中国的战争伦理与西方定义不同,这可能造成在脑机接口的军事应用上的中西方不对称。
科萨尔对美国之音说:“(脑机接口技术)进行调整后,你可以让操作者、让一名士兵……直接以更高的精度移动机器人。”
她说,脑机接口的另一种潜在的应用,是让士兵身着功能强大的“外骨骼”。科萨尔说:“这让士兵能够承受更大的负荷,从而能够更长时间地移动,减少对自己身体的需求。”
“有一个很大的担忧是,某些国家——可能是中国……也可能是另一个国家,在强迫士兵做某些事情方面可能不会有那些美国会有的顾虑。”科萨尔说:“因此,人们担心的是,这些能力是否会被强加给士兵,或者他们是否愿意接受我们不愿意接受的东西,这可能会造成这些不同能力之间的不对称。”
机器反向影响思维,AI或成政治洗脑工具
而中国将脑机接口与人工智能无差别融合的战略,也引发众多伦理和道德担忧。专家担忧,脑机接口的潜在作用不仅在于用人脑控制机器,未来也可以让外部机器控制人类的情绪和认知,这样的双向能力将“重新定义”人类。
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首席分析员威廉·汉纳斯(William C. Hannas)对美国之音说,脑机接口技术可以调节人类的情绪,这一技术领域被称作“情感计算”(affective computing),中国在这方面“非常活跃”,已经出现了“数百篇关于这一主题的中国学术论文”。
汉纳斯说:“尽管脑机接口在恢复数百万人的认知平衡,也就是心理健康方面具有巨大潜力,但其明显的危险在于其出于政治和‘社会’目的驱动人类情绪的能力。更进一步说,在神经元水平上也存在所谓‘思想控制’的潜在能力。”
美国商务部副助理部长波尔曼提到了对中国滥用人工智能的担忧。他说:“人工智能有大量合法的民用商业用途。它在各种国家安全应用中也有着重要的应用,无论是武器建造、战场情报,还是在人权方面,例如用于识别异见人士、少数民族群体等——不幸的是,我们看到这种情况在中国发生。”
中国是否可能直线超车?
中国脑机接口研发很大程度上依靠国外核心技术,特别是在系统级产品及核心器件方面。但美国专家指出,由于中国在科技伦理和道德要求方面限制较低,中国很可能在脑机接口的应用方面领先各国一步,获取先发优势。
中国政府已经将脑机协同技术领域纳入国家人工智能研发布局。兰德公司2月25日发表的一篇研究文章说,中国2021年启动的“脑计划”研发规模仅次于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2013年开始的“大脑项目”。
中国学者统计说,中国脑计划拨款经费预算近32亿元人民币,整体规模预计可达到百亿元甚至千亿元级别。
中国科学院上海微系统与信息技术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陶虎2021年在中国国营媒体《光明日报》撰文说,脑机接口是中国在国际科技竞争中“最有可能迎头赶上”甚至“直线超车”的领域之一。中国人大代表、国脉科技高管陈国鹰2022年更进一步表示,中国应该将人体与互联网相连接的网络技术“身联网”发展提升到国家科技战略层面。
“如果美国想继续成为这一研究领域的领导者,出口管制这样的举措将变得至关重要。”佐治亚理工学院的科萨尔说:“因为我们是领导者,我们需要确保我们正在推进的研究受到保护。”
同许多其他科技领域一样,美国政府对脑机接口技术进行出口管制的挑战在于,在截断竞争对手国家获取军民两用技术的同时,避免影响美国科研人员同外国的研究交流和冲击本国科技公司的商业利益。
彭博社报道说,一些从事人体植入技术的公司表示,相关科技仍处于研发和审批的初始阶段,军事应用遥遥无期。此外,许多公司依赖全球供应链和外国投资,许多研究人员也来自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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