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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21:43 2024年12月24日 星期二

“让他们的灵魂在自由土地安息” 文革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半世纪后在美国竖立


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在美国新泽西恒福墓陵园揭幕(美国之音记者方冰拍摄,2022年6月15日)
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在美国新泽西恒福墓陵园揭幕(美国之音记者方冰拍摄,2022年6月15日)

周三(6月15日)一块刻有中国文革期间逃往香港途中罹难的176位知识青年名字的纪念碑,正式竖立在美国新泽西州一个墓地里。

“这些当年死去的寃魂,如今终于可以在绿草如茵肃穆庄严的陵园中长眠安息。”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筹备小组的声明说。

数十位当年的逃港幸存者周三中午聚集在新泽西恆福墓陵园,参加美东“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揭幕仪式。

揭幕式通过一项佛教仪式为176位罹难者超度亡灵。与会者冒着酷暑为亡灵进香、献花、鞠躬。

一位悼念者在刻有176位逃港罹难知青名字的碑前。(美国之音记者方冰拍摄,2022年6月15日)
一位悼念者在刻有176位逃港罹难知青名字的碑前。(美国之音记者方冰拍摄,2022年6月15日)

在自由世界安息

“可以说我们划了一个句号。”1971年从广州逃到香港、现居住在费城的退休药剂师容锦爱说。“我都是经常想念我们的一段经历和那些死去的同伴,现在我们给他们一个句号,他们可以来这里了,他们可以来自由的世界,很感叹。”

“就是为了缅怀、纪念我们的同伴。”从加州前来参加揭幕式的逃港生还者黄少平说。“他们为争取自由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我们是幸运者,现在还活着,我们应该纪念他们,我们应该保留这个历史,让这个历史不能够淹没,我们为他们招魂,让他们的灵魂来到这个自由的土地安息。”

这是同一地基的双纪念碑,本次揭幕的是第一块碑。碑正面刻着“越山越水越界、越海英魂永存”的中英双语碑文,碑反面是墓碑筹备小组历经10个月搜集到的176名当年偷渡罹难者的姓名,姓名旁边是罹难者所在学校或当时居住的城镇。

“我们刻意把中学名字列在死者名字的旁边,”研究知青逃港历史的谭加洛(笔名阿陀)告诉美国之音。他说当年逃港知青可能涉及广州所有中学。“就现在看也是,从二中开始,我们仅仅第一次搜集到的名单,就看了会让人震惊,这是一个广州中学的中学榜,它不是招生榜、荣誉榜,而是一个死亡榜。”

逃港潮是中国知青运动最惨烈的事件

阿陀说,偷渡潮是中国知青运动中规模最惨烈的事件。“2012年的研讨会上我讲过一个偷渡者的故事,”阿陀告诉美国之音。“一个女孩子,偷渡成功后香港的水警把他们接到一个地方。水警们在船上接到这些偷渡客,然后到警署去签到,看到这个海面上,一片红色,有很多救生圈,救生圈上还有一个人,水警船就开过去,船员就说,看看把他捞起来,就用钩子一捞,半个人,这一片红色是鲨鱼把这个人的下半身咬掉了。”

上世界60至70年代末以下乡知青为主体的逃港潮,是1951年到80年代中国四次逃港潮中的一次。

《大逃港》作者陈秉安告诉美国之音,“这30年中逃港过去的,我的计算是164万多人,死去大约是——因为这个数字不确凿,但是可以基本估计出来的,可以通过各方面的情况——是10万左右。”

“我是上山下乡的学生,1964年就下乡了,差不多经过8年在农村工作,就偷渡出来了。1972年到香港,1976年来到美国。”居住纽约的当年逃港者陈为正说。“我觉得来到以后就一个新生啊,重新做人。”

数十位当年偷渡的幸存者周三在恒福墓陵园祭拜偷渡罹难知青。(美国之音记者方冰拍摄,2022年6月15日)
数十位当年偷渡的幸存者周三在恒福墓陵园祭拜偷渡罹难知青。(美国之音记者方冰拍摄,2022年6月15日)

中国当局希望这一切从历史中消失

但这段历史并不允许被认真保存下来。“究竟当年有多少人在逃港过程中死亡?他们姓啥名谁?这些数字难以统计。当局希望这一切自然而然地从历史长河中消失,成为永远的秘密。”纪念碑筹备小组的声明说。

“我2017年在香港也参加(纪念活动),两次我都在。2017年五一我刚好在香港。”居住纽约的当年逃港生还者陈其材说。

2014年,香港一批当年逃港成功的知青排除重重困难,在香港离岛建立了第一座“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每年五月一日都去悼念祭拜。但两年后就被告知不能立在那里。于是每年的纪念活动变成了无固定地点的流动纪念。

“香港已经不能了。”陈其材说。“记得当年在那个岛,建那个碑,两年以后肯定有人干涉了,当时那个村长已经说我们不能在那里立了,就移来移去了。”

“我们不是投敌叛国,我们是追求自由。”陈其材很愤怒地说。改革开放时,虽然当局不再将偷渡视为敌我矛盾,但仍称其为“非法探亲”。

逃港潮引起当时中国广东省委、政府乃至中共中央、国务院的极大关注。1979年6月,广东省革命委员会发出《关于坚决制止偷渡外逃的布告》,声明出境人士都须经当局批准,而偷渡外逃者要接受教育或遣送,广东省政府更在临近港澳的几个县增设临时民兵哨所,加强巡逻堵截。

最艰难的工作是搜集名字

“逃港罹难知青纪念碑筹备小组”于去年七月成立,筹备组表示,“建碑最艰难最迫切的工作,是收集逃港罹难者名单。”“目前收集到的名单来自美、加、澳及中国。”筹备组估计,“罹难知青接近一万人之谱。”

“接下来我们要继续搜集死者的名单,然后把这些惨死知青的名单刻在第二块碑的正反面。”筹备组成员宋颖说。“如果这两个碑都没办法把所有名单都放上去的话,我们考虑再把这个碑延长,就是再买地,再把这个名字放上新的碑上面。”

“我认为做这件事非常有意义,” 《北京之春》杂志荣誉主编胡平说。“实际上当年的逃港潮它的政治意义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柏林墙,现在柏林墙已经倒塌,它已经成为一种标志、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符号,相比之下逃港潮这件事还没引起这么足够的重视,更何况今天香港又沦陷,在纪念逃港潮这件事在香港就很难举行。那么这个时候在美国建立起这么一个纪念活动是非常重要,我们需要让整个世界不仅要记住逃港潮,还要让整个世界知道当年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不断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会被记住

逃港生还者决定在美国墓园建立纪念碑,确保了纪念碑的永续性。“当一个家庭在这里拥有一个安葬空间,那就是永远属于他们家庭回来表达敬意的地方。”管理恒福墓园的CMS中大西洋公墓管理服务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小伯纳德·斯托克林 (Bernard Stoecklein)告诉美国之音。

当他了解到建立这一墓碑是为了 “纪念那些为过上更好生活逃离中国到香港的年轻人” 的故事时,“我觉得我必须尽我所能来支持他们。” 斯托克林说。“我们计划今天向该基金捐赠 5000美元,以帮助他们实现18万美元的目标。”

筹备组表示,建碑的启动资金主要由该组成员捐赠,随后周围朋友响应,但“馀款尚未足够支付眼前待付的款项及未来安装第二碑的费用。离预定的18万美元总预算还有相当距离。”

“有件事我一直在说,就是古埃及有句谚语,”斯托克林说。“只要不断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会被记住;但当停止说出他们的名字时,他们就会被遗忘。所以今天我们继续说出这些名字,并将那些名字放在为追求更好生活而死去的人们的纪念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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