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 (Gina Raimondo)将在本周末对中国展开为期四天的访问。鉴于拜登政府前不久发布了限制美国对中国投资的行政命令,分析人士认为,这个酝酿数月之久的访问最终能够成行,凸显在美中战略竞争不断加剧的背景下,华盛顿和北京都有意推进这次访问从而使两国关系企稳。他们还指出,在中国经济可能陷入长期困境之际,北京希望借雷蒙多访问扭转外界认为中国不再对外国企业友善的印象,但不预期访问会取得任何突破。
雷蒙多的角色关键,北京反应积极
美国商务部周二(8月22日)表示,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Gina Raimondo)将于8月27日至30日前往中国访问,行程包括北京和上海,她将与中国政府高级官员和美国商业领袖举行会谈。美国商务部的声明还表示,雷蒙多期待着就涉及美中商业关系、美国企业面临的挑战以及潜在合作领域与中方进行富有建设性的讨论。
彼德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加里·克莱德·哈夫鲍尔(Gary Clyde Hufbauer)对美国之音表示,北京欢迎雷蒙多到访是因为她在一系列中国关心的经贸议题上扮演重要角色。
“雷蒙多在涉及商品或服务贸易、各类电子服务、技术流动以及双向投资流动的所有交易中都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他说,“我猜中国当局会对此感兴趣,并会对她进行详细询问,(美国政府的)有关限制措施的限制范围是什么,美国仍允许哪种商品、技术和投资流动,哪些基本上是被禁止或者受到严格审查的。”
本月早些时候,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签署了一份行政命令,禁止美国对中国某些敏感技术领域进行投资,目的在是阻止美国资本和专业知识帮助开发可能用于支持中国军事现代化的技术。该行政命令加剧了美中之间的紧张关系。雷蒙多所在的美国商务部无论是外国对美投资还是美国对外投资都有相当的发言权。
不过,就在美中双方正式宣布雷蒙多访华的消息后,美国政府意外地取消了对27家中国实体的制裁。这被广泛视为华盛顿向中国方面作出的一个善意姿态。这27个中国实体被从“未经证实的清单”中拿掉,其中有化学公司、锂电池材料制造商广东光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和传感器制造商南京高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等。
中国对美国的这一善意姿态表示欢迎。中国商务部周二表示,此举对恢复两国企业之间的正常贸易是有利的,也符合两国之间的共同利益。
在此次雷蒙多中国之行之前,已经相继有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财政部长耶伦和气候特使克里等三位拜登政府的重要官员先后在短短一个多月里连续访问中国。这些会议有可能为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今年秋季赴美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峰会并与拜登总统会晤铺路。
美国不寻求与中国脱钩,但会提出关切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8月22日表示,雷蒙多此次访华符合拜登政府一贯的对华政策,即美中两国需要密集的外交来管理彼此之间激烈的地缘战略竞争,使其不致于演变成冲突。他说:“雷蒙多部长将会带着这样的信息,即美国不寻求与中国脱钩,而是要降低风险,这意味着在我们继续保持我们的经济关系和贸易关系的同时,保护我们的国家安全,与我们的盟友和伙伴一起确保有韧性的供应链。”
预计雷蒙多将在访问期间与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和其他负责经济政策制定的官员。加图研究所(Cato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克拉克·帕卡德(Clark Packard)对美国之音表示,雷蒙多可能会向中方提及一系列美国关切的问题。
他说:“我认为她会提出这些议题,但我不知道北京是否会充耳不闻,因为北京方面可能会辩称,我们本不打算采取这些行动。但这是针对你们对半导体和先进计算机出口管制的回应。我不知道这会得到多好的回应,但我确实认为,双方进行对话是积极的,我希望这不仅仅是双方抱怨的场合,虽然我认为进行交流很重要,但也希望看到一些进展。”
来自美国国会的压力
帕卡德也表示,他不预期雷蒙多此行能够在关键议题上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突破,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拜登政府面临着来自国会的巨大压力。
“我认为拜登政府在某种程度上有些被限制住了,因为他们正受到来自国会的压力,要求他们继续加大紧绷的局势,“他说,“拜登政府面临很多政治压力,要求他们不要在中国问题上显得软弱,这可能会阻止两国在经贸关系上出现任何大规模的缓和,即使双方都希望出现这种缓和。”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周二亦表示,他不认为雷蒙多访问会取得“根本性的、重大的成果”。他对媒体表示:“我们派遣内阁官员前往中国并不是为了改变中国,我们也不指望这些对话会改变美国。相反,通过这种高层次的接触,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确保在双方的关系中存在一个基本稳定的基础,即使在多个领域我们在激烈竞争。”
据彭博社报道,共和党国会议员警告雷蒙多在她即将前往中国的访问中不要让中国介入美国的出口管制问题。报道说,雷蒙多可能会宣布与她的中国同行成立一个工作组,重点关注美国计划对投资中国高科技公司进行的监管。
彭博社最早披露了美中两国的商务部可能会成立工作组的消息。该工作组将讨论美国对美国企业向中国的高科技出口管制措施。
共和党籍国会议员迈克尔·麦考尔(Michael McCaul)、迈克·加拉格尔(Mike Gallagher)、金映玉(Young Kim)和参议员比尔·哈格蒂(Bill Hagerty)上周五联名致信雷蒙多和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信中写道,当中国在无意放弃当初促使美国实施管制的政策的情况下提出成立工作组时,美国“不要吞下诱饵”。议员们还写道:“美国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出口管制政策不应该成为谈判的内容,这是毫无疑问的。关于美国出口管制的性质和范围的决定应该在华盛顿做出,而不是在北京。”
北京面临经济下行压力,希望缓和与美国的关系
雷蒙多对中国的访问也正值中国经济正面临增长停滞、房地产危机、出口低迷、青年失业率高企和消费者信心不振等问题。分析认为,中国经济下行使北京有更多理由缓和与美国的紧张关系。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哈夫鲍尔说,作为负责在海外推动美国企业利益的内阁官员,中国政府可能会借雷蒙多到访的机会尝试阐述中国对外国企业仍然友好,特别是对于那些希望继续在中国投资的外国公司,包括日常家居产品,也包括像技术产品、高通、苹果等在中国的产品。
“中国当局想要试图打消他们对待商业非常不友好的观念,特别是对待私营企业和外国公司。这将是他们与雷蒙多讨论的一个话题,他们可能会发表某种声明,表明中国对商业是开放的,一旦企业进入,就会减少监管审查等等,这是他们可能会具体采取的措施之一。”他说。
美国之音记者孙承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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