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俄罗斯周一(2月21日)承认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独立以来,俄乌局势进一步升温,西方国家纷纷通过制裁等措施试图遏阻俄罗斯进一步大举入侵乌克兰。但中国官方舆论导向似乎不断与俄罗斯方面的宣传靠近。
2月22日,中国官媒《新京报》旗下媒体《世面》似乎不慎将上级指令发送到其微博账号上。当中写道:“即刻起,乌克兰相关发微博…对俄不利、亲西方的不发。”
但是,俄罗斯有关俄乌局势的话语是否可靠?
2月15日,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指责乌克兰政府在乌克兰东部实施“种族灭绝”。
“在我们看来,目前正在顿巴斯发生的是种族灭绝,” 普京在与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朔尔茨在莫斯科会见普京,敦促俄罗斯撤出集结在乌克兰与俄罗斯、白俄罗斯和摩尔多瓦边境的军队。
普京的这种说法具有误导性。
过去,普京和其他俄罗斯领导人曾宽泛地使用“种族灭绝”一词来对付他们的对手,且不仅仅针对乌克兰,在2008年的俄罗斯-格鲁吉亚战争期间,俄方也将该词按在格鲁吉亚头上。俄罗斯在乌克兰传播的其中一种常见说法是声称乌克兰法律禁止在公共场合使用俄语,从而指控乌克兰迫害“讲俄语的人”。但事实上,乌克兰政府没有实施这样的法律。
近年来,普京多次指责乌克兰政府颁布的一部承认乌克兰原住民的法律。他声称,这项于2021年7月通过的《乌克兰原住民权利法》将俄罗斯族人排除在乌克兰原住民的界定范围之外。他还将乌克兰比作当年实践种族理论的纳粹德国。但他没有提到的是,这部法律也将乌克兰族人排除在原住民的界定范围之外,只有符合联合国定义体系的特定群体才被定义为乌克兰原住民。
通过这部法律,克里米亚鞑靼人(Crimean Tatars), 克里姆查克斯派犹太人(Krymchaks)和卡拉特派犹太人(Karaites) 的合法权益得到承认和保护。
自2014年春季俄罗斯在乌克兰挑起战争并吞并克里米亚以来,从未有证据表明乌克兰当局犯下了“种族灭绝”或实施了强迫灭绝任何群体的行为。
俄罗斯族人在乌克兰各地和平生活,其中一些人甚至在乌克兰武装部队服役。俄语在日常生活中仍然被广泛使用,这与俄罗斯声称“讲俄语的人”受到迫害的说法相矛盾。相反,在所谓的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一些亲俄当局已经将乌克兰语从公共生活和教育体系中移除。
在顿巴斯的战争已经夺走了大约1.4万名乌克兰人的生命,其中大部分是平民。俄罗斯通过向那里的亲俄武装提供指挥官、弹药、燃料和其他军事补给来助长这场战争。
联合国《防止及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将种族灭绝定义为“蓄意全部或局部消灭某一民族、人种、种族或宗教团体”的行为。其中包括——
杀害该团体的成员;
致使该团体的成员在身体上或精神上遭受严重伤害;
故意使该团体处于某种生活状态下,以毁灭其全部或局部的生命;
强制施行办法,意图防止该团体内的生育;
强迫转移该团体的儿童至另一团体。
或许最接近种族灭绝定义的事件是俄罗斯占领军2014年在斯洛夫扬斯克的行为。之后夺回该市的乌克兰军队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埋着20具尸体的乱葬岗。遇难者包括一名新教牧师和几名当地会众成员。新教徒在亲俄领土上受到迫害,那里的新教集会是被禁止的。
自2014年以来,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派遣的特别监测团(special monitoring mission)一直在顿巴斯执行任务,以监督冲突双方的行为。由俄罗斯领导的武装经常限制特别监测团在他们所控制的领土内的行动,但欧安组织从未发现过任何“种族灭绝”的证据。欧安组织特别监测团在乌克兰政府控制的领土享有充分准入,那里从没有出现过种族灭绝的相关报道。
美国已经谴责俄罗斯关于“种族灭绝”的虚假说法,并表示这是俄罗斯为可能进一步武装入侵乌克兰而找理由。
2月17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内德·普赖斯(Ned Price)在谈到俄罗斯有关“种族灭绝”的指控时表示:“这是一个错误的说法,俄罗斯正将之发展为可用作对乌克兰采取军事行动的借口。”
2月17日,欧安组织观察员报告称,顿巴斯亲俄部队的炮击事件大幅增加。在当地一所幼儿园的孩子们吃早餐时,一枚炮弹击中了那所幼儿园。幸运的是,没有人严重受伤,但仍有一名教师在爆炸中受到了轻微的脑震荡。
亲俄武装将违反停火协议的行为归咎于乌克兰方面,但截至目前,违反停火协议的证据均来自亲俄武装一方。欧安组织报告称,2月17日,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总共发生了约500起违反停火的事件,其中包括300起爆炸事件。
2月18日,这两个州的亲俄当局宣布将平民疏散到俄罗斯,出现的视频显示,大巴车队搭载着乘客。一段社交媒体视频据称显示平民驾驶私家车前往俄罗斯。
2014年,记者马修·库普费尔(Matthew Kupfer)和学者托马斯·德瓦尔(Thomas De Waal)为华盛顿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撰文说,克里姆林宫有滥用“种族灭绝”一词的历史。
“在俄方话语中,乌克兰人对俄罗斯族人犯下‘种族灭绝’的这一概念在(俄方)反对(乌克兰)2004年橙色革命的背景下扩散开来。那一年,一家俄语网站发表了一篇题为《对俄罗斯族实施民族灭绝的最初迹象》的文章,当中提到的是一项要求所有政府员工使用乌克兰语的法律草案。该法案在乌克兰议会遭到否决,但文章作者认为该法案未来仍有可能获得通过。她预测,如果真获通过,讲俄语的人将被排除在政府部门之外,他们的媒体平台将被清除,且无法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甚至面临袭击和谋杀…”
“顿涅茨克分离主义领导人丹尼斯·普希林(Denis Pushilin)将2014年5月2日发生在敖德萨(Odessa)的冲突称为‘敖德萨种族灭绝’,当时有40多人在一场大火中丧生。5月13日,另一名反政府武装领导人米罗斯拉夫·鲁登科(Miroslav Rudenko)说,分离主义分子希望与乌克兰‘文明离婚’,但‘(乌克兰)军政府的一些努力’使这一进程复杂化。他解释说,‘现在在共和国领土上有(乌克兰)占领军对平民实施恐怖行为和种族灭绝’。在俄罗斯,(时任)国家杜马主席的谢尔盖·纳雷什金(Sergei Naryshkin)称基辅政府的行为是‘对俄罗斯民族和乌克兰民族的真正种族灭绝’。”
(同时请参阅美国之音《揭谎频道》本篇文章的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