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解放军东部战区近日派遣代表团访问日本,这是两国间军事交流的重大突破,也是自2018年以来首次此类互动。五天行程中,代表团会见了日本防卫省高阶官员,并参访相关军事单位。分析认为,此次访问更多是一场象征性互动,显示在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即将重返白宫之际,中国和日本都有有意和缓双边关系,以应对新的不确定性,然而双方更深层次的突破仍面临诸多挑战。
据法新社报道,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在星期二(1月14日)的例行记者会中证实,中国解放军东部战区司令部人员抵日展开访问。他表示“指挥层级的坦诚沟通,可促进相互理解和信任,将有助于日中建构具有建设性而稳定的关系”,并称此次访问有助于区域和平与稳定。
林芳正指出,此次访问是两国防长于去年11月“东盟(ASEAN)防长扩大会”期间,在老挝会晤后展开筹划。
东部战区指挥层睽违五年访日 官媒:有助消除误判
另一方面,中国国防部则是在星期一(1月13日)率先发布关于此次访问的消息,文中披露代表团将会见日本防卫省、自卫队联合参谋部领导,参访有关军事单位。并指“此访有助于增进双方理解互信,促进中日防务交流”。
据中国官媒《环球时报》报道,东部战区人员上一次访日是在2018年11月,由时任东部战区副司令员孙和荣等六人组成的高级别军事代表团。在此期间,双方也组织过青年军官互访。
报道中引述中国军事专家张军社的说法,称东部战区涵盖东中国海与钓鱼岛在内的海空域,其前线部队与日本的海上、空中自卫队接触频繁,这次访问有助消除彼此误解、误判,减少意外发生的风险。
尽管日中双方都没有进一步公布访问团细节,但#东部战区代表团将访问日本#的话题,一度挤上微博热搜榜,阅读量超过1500万次。
安徽军事博主“王强老师”发布视频称此行是“中日关系回暖的明确信号”,由东部战区出面交流,“就是从最现实的矛盾入手,找到缓解双方安全压力的阀门”。
另一篇署名“毕殿龙评论”的网络文章则写道,日方经常公布监控伴飞东部战区军机时拍摄的照片,甚至被中国网民戏称为东部战区的“御用摄影师”,因此这次到访,也有日本网民称其为“最孰悉的陌生人”。
分析指特朗普就职前 日中有意缓和关系
对此,接受美国之音访问的分析人士普遍认为,从近期中日互动,确可感受到双方都有意缓和情势。
美国圣托马斯大学国际研究讲座教授兼系主任叶耀元指出,对中国而言,面对特朗普就职后可能加剧的美中冲突,若能拉拢日本,强化双边关系,也许有机会在美国的“印太战略”之中找到突破口。
至于日本政府,则试图在美中两强之间展现能动性,以提高自身在美日中三边关系里的战略地位。
位于中台湾台中市的勤益科技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主任郑明政则认为,中国原本以张牙舞爪的“战狼外交”应对西方民主阵营围堵,但随着国内经济持续低迷,自去年以来改采“微笑攻势”。
从取消澳大利亚龙虾输入限制、与印度达成争端地区“边境巡逻协议”到开放多国旅客赴中免签证,种种举措都反映出昔日的战狼,正在“学着微笑”。
郑明政告诉美国之音:“以中国的角度来讲的话,他是一个脉络,就是要修补周边国家关系,而且都是以实质的经济、观光、贸易为基础,对彼此都好处的事情,就可以去进行。”
在南台湾高雄市的高雄大学政治法律学系教授兼系主任杨钧池同样认为,中国试图以“睦邻政策”拉拢日本、韩国甚至菲律宾,以便提前应对特朗普就任后,恐将升高的美中冲突。预计未来一段时间,中国仍会试图与印太地区周边国家改善关系。
杨钧池:美日韩混乱政局让中共看见契机
杨钧池指出,直到去年上半年,美日韩三国之间的结盟关系仍非常坚实,但随着日本首相及美国总统先后换人,加上韩国爆发“政变”风波,国内政治陷入乱局,都是美日韩之间出现相对混乱的局面,日中关系也在此刻发生变化。
最值得观察的是,去年11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日本首相石破茂在亚太经合会(APEC)峰会期间会晤,习近平强调要共同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他认为就从此刻开始,日中关系逐步改善。
杨钧池告诉美国之音:“如果我们用国际关系理论,面对第二任的特朗普可能的外交动作,日本现在是在做一个避险的一个动作,希望在日美跟日中之间求取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东部战区访日期间 中国海警船持续赴钓鱼岛周边巡逻
然而,在“笑脸攻势”同时,日中双方对彼此的警惕并未降低。
日本《产经新闻》星期三报道指出,四艘配有机炮的中国海警船,在钓鱼岛(日本称尖阁诸岛)周边的毗连区航行,这是日本连续第58天在该海域发现中国政府船只活动,日方已对其发出警告。
同一天,台湾国防部情次室情研中心副主任胡中华也在回答美国之音提问时明确指出,东部战区代表团访日期间,“区域内解放军动态,没有任何异动”。
日本共同社在星期三的一篇报道中则指出,日本与英国政府正深化防务领域合作,希望推动日英“准同盟化”,抗衡持续在印太区域扩大军事活动的中国。
报道中引述日本防卫省官员的说法称,随着特朗普即将就职,对日本而言,多边安保合作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他并强调日方将“尽可能积累更多的合作成果,防备突发事态”。
宋忠平:解放军访日仅限原则性交流
香港宣沅科技交流中心国际问题专家宋忠平直言,军事交流仍是中日两国间敏感的话题,且绕不开最为敏感的台湾问题,例如中方就经常警告日本政府在涉台问题上“不能玩火”。
在东中国海与南中国海,中国也希望日本不要成为“麻烦制造者”,因此他认为,此次东部战区访日,仅止于原则性交流,不可能出现重大突破。
宋忠平告诉美国之音:“(中日)真正达到双方之间,军队深层次的交流,不要指望,也根本做不到,因为双方的政治关系现在比较紧张,军事关系也仅仅是浮于表面,不可能真正强化两国之间的军事关系。”
叶耀元:美日安保架构难以撼动
叶耀元则认为,日本历经过2009年中国的“反日运动”,日商店铺、餐馆,甚至日系车都遭打砸的伤痛,记忆犹新。
更重要的是美中冲突已成为结构性问题,涉及两国霸权竞争,不管谁当美国总统或日本首相,都难以改变日本在安全议题上,紧靠美国的既有架构。
叶耀元说:“在安全议题上面,毕竟(美日)有共同安全协议架在那边,日本不大可能在安全议题上好像自己是待价而沽的货品,说我可以往中国那边靠过去,在安全上他没得选,最后假设美中真的闹翻,日本就必须要大幅度往美国这边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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