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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0:38 2024年12月25日 星期三

中东战火持续之际,奥斯汀、布林肯齐访印太,美国不再给中国可趁之机?


2023 年 11 月 13 日,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和韩国国防部长申源湜在首尔举行第 55 届美韩安保会议 (SCM) 。
2023 年 11 月 13 日,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和韩国国防部长申源湜在首尔举行第 55 届美韩安保会议 (SCM) 。

在以色列和哈马斯的战争还在持续之际,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Lloyd J. Austin)和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近日前往印太访问。分析人士说,美国官员在中东战争持续之际出访印太,显示美国已经吸取了过去的教训,不再“忽略”亚洲,让中国有可趁之机。

奥斯汀11月8日展开上任后对印太地区的第九次访问,行程包括印度、韩国和印度尼西亚。在结束对印度的访问后,他目前在韩国,随后,他将前往印度尼西亚出席东盟防长扩大会议。布林肯则在7月7日到10日期间来到印太,他先是访问了日本和韩国,后与奥斯汀一起参加了出席了美印2+2对话。

奥斯汀星期一(11月13日)在韩国时,与韩国国防部长申源湜(Shin Won-sik)在首尔举办第55次美韩安保会议,并对两国的定制威慑战略(Tailored Deterrence Strategy)做出了10年来的首次修改。奥斯汀12日与韩日两国防长举行会议,三国商定年内制定“多年三边演练计划”,并从明年起实施更具系统性的三边联演。三国防长还商定12月启动一项关于朝鲜导弹实时数据共享计划。

在印度,奥斯汀和布林肯共同出席了美印2+2对话,强调两国联合开发和生产国防装备,特别是“地面机动系统”以及增强军队互操作性的重要性。美国和印度还将设立新的联络机构,以促进两国部队之间的无缝沟通与合作。 彭博社还引述不具名的美印官员消息称,美印决定共同生产史崔克(Stryker)装甲车,而且会将其中的大部分部署在中印边境沿线。

布林肯则在日本出席了七国集团(G7)外长会议,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Fumio Kishida)和日本外务大臣上川阳子(Kamikawa Yōko)举行了会谈。在韩国,他与韩国总统尹锡悦(Yoon Suk Yeol)和韩国外长朴振(Park Jin)举行了面对面的会谈。

美国不希望再次“忽略”亚太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SAIS)兼职教授贤智林(Hyunji Rim)对美国之音表示,奥斯汀和布林肯在中东战争持续之际出访印太,反映了印太战区的盟友和伙伴对华盛顿的战略重要性,美国不希望重蹈覆辙。

她说:“美国过去已经吸取了惨痛的教训,相对‘忽略’亚洲会带来什么损失。在美国一心专注于中东的同时,中国看到了崛起的机会,美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历史重演。”

她说,奥斯汀希望利用此行一方面告诉盟友和伙伴,美国继续致力于印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同时也向中国发出了美国仍然坚定参与(印太)的信息,从而阻止中国挑起冲突。

在中东战火延烧之际,一方面美国的盟友和伙伴对美国是否会减少对印太地区的参与有些担忧。据《日经亚洲》报道,日本担心,鉴于乌克兰战争和以哈战争的持续,其唯一的条约盟友美国可能会减少对印太地区的参与。澳大利亚总理安东尼·阿尔巴内斯(Anthony Albanese)10月底访问了美国,他在访美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呼吁美国,“保持对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关注非常重要。”

另一方面,中国近日似乎正以软硬兼施的手段不断攻击和测试美国的印太联盟网络。澳大利亚最近修复了与北京的关系。阿尔巴内斯11月6日在北京会见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也考虑于11月16日左右在APEC峰会期间与习近平举行场边会谈;另外,中日韩三国外长也预计在本月底召开会议,商讨三国领导人峰会事宜。

在军事方面,中国的喷气式战机10月24日以高度危险的操作方式骚扰美国军机,出动到台湾周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菲律宾上星期五谴责中国海警采取“无端胁迫和危险举动”,包括对菲律宾一艘船只使用水炮,试图扰乱其在南中国海的补给任务。

东北亚地区国际关系专家、首尔延世大学副教授杰弗里·罗伯逊(Jeffrey Robertson)对美国之音表示,奥斯汀此行不是为了回应某个具体事件,而是延续了拜登政府与印太地区合作伙伴的长期战略接触。

“虽然奥斯汀的访问在最近发生的事件中带有一种动荡感,但美国的最终目的不是解决短期问题,而是建立(与印太地区的)关系以解决长期问题。”

罗宾逊认为,乌克兰和以色列的局势不会分散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威慑力。“这些访问的目的是表明这些国家在维护现有秩序方面负有政治、外交和军事责任。与其说是为了(让盟友)填充真空,不如说是扩展空间。”

与盟友一起,美国可以同时应对多线危机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查尔斯·布朗(Charles Brown)11月10日在美国驻东京大使官邸发表演说时指出,美国对乌克兰和以色列战争的反应,没有影响美国对抗中国的军事能力。他表示,与包括日本在内的盟友扩大合作,是他充满信心的原因。

布朗表示,“我们在亚太地区拥有的所有能力都在印太司令部的指挥下--我们(目前)还没有动用这部分能力。”

根据美国国防部的新闻稿,奥斯汀星期一在韩国也被问到美国是否维持在印太的战略资产时,并保持威慑力时,他这样说:

“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话虽如此,我还要说,无论我们在哪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与盟友和伙伴合作,这增强了我们的力量。面对侵略,我们将继续与我们的盟友和伙伴站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边走路一边嚼口香糖。”

不过,华盛顿智库国防重点(Defense Priorities) 公共政策经理兼研究员、迈克尔·迪米诺 (Michael DiMino)对美国之音表示, 印太地区对于美国国家安全利益仍然比中东重要得多,但是美军现在面临着日益严重的战备问题,很难同时处理来自中国、俄罗斯和伊朗的冲突。

“美国可以说,我们有能力威慑中国,在中东打仗,同时支持乌克兰,但是,长期看来这很难维持。美国的许多先进飞机平台(例如 F35)的战斗勤务水平较低,海军也在保障和后勤方面存在问题。显然,美国在征兵方面存在困难,而且预备役规模非常小。”他说。

迪米诺认为,美国在印太地区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显然,我们必须非常注意中国及其近年来在非洲、中东和其他地方所发挥的作用。美国必须认真对待这一点。美国在陷入中东战争20年后,再次卷入另一场中东战争将是非常糟糕的。”

日本、印度、澳大利亚和美国海军在举行联合军演。(2021年8月27日)
日本、印度、澳大利亚和美国海军在举行联合军演。(2021年8月27日)

美国需加强南亚和东南亚的军事态势

美国目前在印太地区部署了大约37万5000名军事人员,并建立了66个基地。自2011年以来,美国已经与菲律宾和澳大利亚谈判获得了对12个新基地的访问权,还在日本和关岛建造了新设施。

但一些观察家认为,尽管自奥巴马政府以来美国转向“重返亚太”的战略方向,美军在印太的部署态势在很大程度上类似于1990年代中期的状态,多年的中东战争阻碍了美国改善印太军事存在和有效应对中共威胁的努力。

据布鲁金斯今年二月的研究报告,美国在印太的军事态势存在一个特别大的漏洞,即在东南亚和南亚地区的基地准入协议仍然有限。

奥斯汀此行出访的印度、印度尼西亚和韩国,由于历史上的“不结盟”传统或者和中国保持强健的经贸关系,这些国家通常在处理对华关系时采取较为实用和灵活的态度,在美中竞争中具有特殊的重要性。

首尔延世大学的罗宾逊表示, “由于历史、地理或政治的原因,印度、印尼和韩国可以通过向中国或美国倾斜甚至背离,来影响战略平衡……但是,各国对现行的区域秩序都有一定程度的满意并从中受益。奥斯汀访问的目的是继续这种长期的努力,确保各国认识这一点,并接受其作为现行国际秩序支持者的角色。 ”

印尼国家研究和创新局(BRIN)国防、安全和冲突研究经理穆罕默德·哈里平(Muhamad Haripin)对美国之音表示,鉴于中国将在未来几年继续咄咄逼人,印度、印度尼西亚和韩国认为美国是一个可以提供可靠的“安全保护伞”(security umbrella)的平衡大国。

“华盛顿能够平衡北京在南中国海的单边领土主张,这符合它们的利益。 海上安全是印太地区需要加速合作的领域之一。 其他重要领域包括情报分享和人道主义援助与灾害救济(HADR)合作。 ”他说。

此外,印度、韩国和印度尼西亚都将于 2024 年举行最高领导人或立法会选举,下一届的政坛格局也将直接影响美国印太战略的执行。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贤智林指出,“美国似乎正在努力巩固伙伴关系,以确保其所取得的成就保持强劲,并重新确认每个国家在战略政策协调方面的立场。”

她认为,美国需要支持印度尼西亚提高其技术和军事能力,印尼会在反击中国在南中国海的侵略方面将扮演潜在角色;美国还将想方设法将印度进一步融入印太圈,并积极强调印度参与多国联合军演以及在未来处理金砖国家相关问题时发挥战略作用。

贤智林指出,尹锡悦政府领导下的韩国是美国的忠实盟友,韩国具有在推动地区团结方面发挥关键作用的巨大潜力,特别是在促进美国与东盟关系方面。

“目前,东盟国家在中国和美国之间处于不安的位置(东盟有自己的方式,并且倾向于拒绝美国主导的价值观)。韩国通过援助、贸易关系和商业运作与这些国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因此,除了威慑中国、朝鲜和俄罗斯和加强地区安全之外,韩国还将为美国的盟友和伙伴网络做出贡献。”她说。

亚洲版“北约”不是目标,“小多边”将是美国的更好选择

印尼国家研究和创新局的哈里平认为,美国与印度、韩国和印度尼西亚之间的关系,很难会进一步发展成某种形式的正式安全或者军事联盟。原因有两个,第一,以印尼为例,国内舆论可能会基于“自由独立” 的原则反对这样的决定,类似的公开分歧在不同程度上也可能出现在印度和韩国。第二,这三个国家的政策制定者不想对抗或者边缘化北京,比如印尼更愿意让东盟最大程度地发挥作为管理并缓解美中战略竞争的工具,而不是加入与大国的双边或多边军事联盟。

他建议,华盛顿应加强与印太地区已建立的多边合作,例如东盟(AEAN)和环印度洋地区合作联盟”(IORA),同时为其他印太国家提供更广泛的机会,允许其参与由美国主导的小多边论坛(U.S.-led minilateral forum),比如四方安全论坛(QUAD)和澳英美三方安全伙伴关系(AUKUS)。

“小多边主义”是指通常围绕某个议题为中心而设立,跳出现有正式的多边或双边框架安排,寻求更多形式的国家间合作。除了QUAD和AUKUS,美国还在印太地区建立了蓝色太平洋伙伴(PBP)、美韩日、美日菲之间的国防合作,并小有成就。

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美印政策兼职研究员阿曼·萨克(Aman Thakker)告诉美国之音,小多边主义的自然演化和扩展,实际上在没有密切协作过的新伙伴之间创造了舒适的空间,美印之间的国防合作可以借此机制吸纳更多合作伙伴,比如在东亚的韩国和日本,大洋洲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或者是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越南、菲律宾和马来西亚。

“当我们审视印度在 20 或 30 年内所需要的能力,以及美国与合作伙伴可以如何帮助印度,我认为小多边主义网格框架允许这些(合作)类型的进化,从低阶、低强度的唾手可得的果实,到更困难、更高强度和意义更大的合作。”萨克说。

10月27日, 美国国务院东亚及太平洋事务局副助卿康曼(Camille P. Dawson)出席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的座谈时表示,美国在印太地区推行的小多边主义(minilateralism)并以此来能补充多年来以美国为中心、以双边主义为基础形成的“轴辐体系(hub-and-spoke system)”。她认为这将有助于美国构建新的更灵活的联盟体系,使得印太伙伴作为地区领导者发表自己的见解,发挥自己的优势和确立自己的议程。

“印太地区包括中国,美国的战略是一个(印太)地区范围的战略,并不是说我们有一个针中国的战略。”她说,这些小多边主义团体以及美国的印太战略,重点在于推进一个积极的愿景,更关注美国支持什么,而不是反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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