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国家“一苗难求” 豁免疫苗专利管用吗？

华盛顿 — 

为了帮助贫穷国家尽快得到急需的新冠疫苗，美国表示支持暂时豁免新冠疫苗知识产权保护的提议。这项提议是南非和印度去年10月向世贸组织提出，在印度疫情凶猛反扑的背景下，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可是，这个提议遭到英国和欧盟的抵制，也受到制药商和维护技术创新人士的强烈批评。反对人士说，豁免疫苗专利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把敏感的生物科技交给中国和俄罗斯，尤其是在没有解开新冠病毒起源之谜的背景下，更是一种危险的游戏。

豁免疫苗专利够吗？

目前这项提议还有待世界贸易组织多数成员国的通过，即使生效，也未必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支持者豁免疫苗专利的人士说，在推动这项提议的同时，美国应该尝试各种方法来普及疫苗。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传染病学教授，约翰霍普金斯全球临床健康教育中心主任罗伯特·鲍林杰(Robert Bollinger)说：“豁免会在后期产生影响，但是现在我们亟需几十亿支疫苗，并且需要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提高产量，我们就得兴建新的生产设备。生产高质量疫苗需要具备条件，不仅是暂时豁免专利保护而已。但是我们的确需要尝试各种方法。”

鲍林杰表示，帮助世界各国取得疫苗也符合美国的利益，因为美国的发展离不开全球经济，如果不在世界范围内控制这个流行病，长远来说要在美国控制疫情也会有所困难。

可是，反对人士说，发展中国家面临的关键问题不是缺少专利，而是原料供应不足，并且他们不知道如何生产疫苗，更不要说保证疫苗的质量，就连强生公司在美国的一个合同厂商都没有做到这一点。4月初，强生公司在巴尔的摩的一个合同厂商错误地把阿斯利康疫苗原料加入强生疫苗原料，毁掉了高达1500万剂疫苗。

信息技术和创新基金会高级政策分析员贾西·麦克多尔(Jaci McDole)说：“有了疫苗的配方不能解决实际问题，那里的问题是缺少基础设施，供应链中物资短缺，遇到瓶颈。我们就是没有足够的原料和良好的设施，这是复杂的生产程序，特别是mRNA疫苗。”

麦克多尔解释，辉瑞疫苗需要来自19个不同国家生产的280种原料，一年前，没有人能够商业化和工业化地生产其中的很多原料。传授如何生产的知识需要把现有的技术工人抽出来，去培训其他工人，更别说任何新的生产商至少需要6个月才能开始生产。她说，这样做不仅无济于事，还会阻碍全球的疫苗生产和分配。

会不会让假冒、伪劣疫苗混入市场？

一些批评意见认为，放弃对疫苗的专利保护将会导致假冒、伪劣疫苗盛行。不过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传染病学教授鲍林杰指出，假疫苗、假药物一直存在，不管豁免不豁免专利。

他说：“那些想要生产假疫苗的公司和个人，不管有没有豁免，他们都会这么做，因此我不认为这项暂时豁免决定会对这个问题产生影响。我们向来有其他保护机制对这些行为进行监督。我认为，每个国家地区，以及像世界卫生组织这样的团体，都需要制定监督程序，不仅要对疫苗质量进行监督，也要监督其他药物的质量。”

但是信息技术和创新基金会高级政策分析员麦克多尔强调，豁免疫苗专利会更加助长假疫苗的势头。

她说：“假疫苗确实是一个已经存在的问题，可是豁免专利保护只会加重这个问题。发现和阻止假产品进入市场常常是通过商标、商业机密等形式的专利授权合同来追踪供应链，豁免专利会增加充分追踪供应链的难度。另外，如果民众不信任产品，就会减少接种，或者接受药物治疗。”

麦克多尔说，假疫苗会进一步让部分民众失去信心，不去寻求正当医疗，阻碍全球抗击新冠病毒。

把敏感生物技术交给中、俄是危险游戏？

有人担心，至今新冠病毒起源之谜还没有解开，豁免疫苗专利会让中国和俄罗斯掌握敏感技术，让美国和西方制药业失去优势。

麦克多尔说：“这个事件中最大的问题是扩散商业机密，这包括如何生产。根据定义，商业机密必须保持机密才能受到保护。如果豁免专利保护提议获得通过，那么，商业机密也包括在其中，这就像打开了洪水的闸门，制药工业就无法收回投资，这些资料一旦公开了，假冒疫苗就很容易破坏治疗和疫苗的继续进行。”

可是，支持者反驳，不确定mRNA技术有什么敏感性。

鲍林杰博士说：“我不确定所谓的‘敏感信息’是什么意思。我认为，如果我们愿意与世界分享救命疫苗的信息，我不确定这样的信息有多敏感。在我看来，这是我们应该去尝试的事情。当然，我们也必须维护自身利益。但是，我们现在必须权衡的最大利益是生与死的利益。现在的事实是，整个世界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大流行病，如果我们能相互协调合作、分享最佳做法和信息，以最快的速度控制疫情，这将符合我们的最大利益。”

豁免知识产权会打击未来创新？

维护科技创新人士担忧，豁免知识产权保护会打击为未来开发疫苗和药物的积极性。麦克多尔说，大部分企业的大约80%的资产是无形资产，特别是专利。如果制药公司知道成果会被拿走，那么，今天就不会去积极投入资源。

不过，支持豁免的人士说，为了开发新冠疫苗，世界各国政府巨额投资，这就是鼓励创新，何况暂时豁免专利，对未来的创新有什么影响还不得而知。

约翰霍普金斯全球临床健康教育中心主任鲍林杰说：“许多现已证明有效的疫苗是由公共资金开发的，在数十亿美元的投资下，这些公司才能够研发生产疫苗。因此，我们必须让有需要的人能够接种，并且能够负担得起疫苗的接种。”

可是，信息技术和创新基金会高级政策分析员麦克多尔反驳说，这在某种程度上是误解，美国政府资助了一些公司进行临床试验，但是真正的疫苗试验并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资助。

她说：“辉瑞并没有得到政府研发资金，他们得到美国政府的所有支持基本上只是承诺，一旦你提供这些数量的疫苗，我们会付钱给你。”

她说，莫德纳得到的政府资金只是用于临床试验，疫苗本身已经被开发了。

帮助贫穷国家的替代方法？

豁免疫苗专利的支持者和反对者都表示，挽救生命，终结全球疫情无疑是当前的首要任务。目前，帮助贫穷国家尽快得到疫苗可以通过全球疫苗分享计划(COVAX)，这是由全球预防流行病创新联盟(CEPI)、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卫组织联合领导的。全球疫苗分享计划正在加快建设生产和分配疫苗的设施，一些国家和制药商已经向疫苗分享计划捐赠了疫苗。

观察人士说，为了加快普及疫苗，各国政府应该减少监管延迟，排除贸易壁垒，找到潜在合作伙伴，和生产商签订授权协议，加强疫苗发送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