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不的身份之一,是独立纪录片导演。他喜欢观察街头抗议,看示威者和警察是如何发生冲突的,并用相机和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切。有一次,他去观察法国黄背心运动三周年的示威活动,站在警察和示威者中间时,毫无防备地被一个很重的钝器打到头部,他晕了过去,被街头的医护人员拉到路边。他只记得在那个瞬间,时间走得非常慢,有警察从他身上踩过,有催泪弹在不远处炸开,有医护冲着他大声地询问“你还有意识吗”。
2023年的春天,记者在巴黎见到了蒋不。他留着一头披肩长发,胡子也应该有年把没剃过,加上一副有事没事都带在脸上的墨镜,活脱脱一副算命先生的装扮。蒋不说他来法国的这几年里,观察过三、四百场街头的示威游行。最开始的初衷是想学习经验,想知道在一个足以应对所有异议声音的政治系统里,人民怎样才能赢,怎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权利。
这种对于现实政治的热情,并不是他出国后才习得的。他说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就发现自己对于学校里的不公正、不公平,有着很高的敏感度。和我的预想大相径庭,这种敏感度,并不来自于他原生家庭所处的社会阶层。蒋不的家庭是属于中国社会金字塔尖的那个部分的,父辈和祖辈都是体制内的精英层,他自小就开始享受北京市最好的教育资源,同学也都是非富即贵。
蒋不仍然记得他在北京四中上初中时的那位政治老师,他会鼓励学生去更多地关心自身所处的这个世界和社会,并用自己的能力去回报社会。高中后,蒋不就将他这种对于社会和政治的敏感度,以及那份责任感,转化成了实际的行动。
2011年,高二的蒋不,通过网络得知,王府井将有自发性的“散步”活动---也就是被俗称的“中国茉莉花运动”,他兴奋地跑去围观。回家后,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百度贴吧上和好友分享起了见闻。但很快,警察找上了门。
没多久,蒋不玩起了微博,在听闻山东临沂的盲人维权人士陈光诚被长期软禁在家的遭遇后,他约上了好友,要去探望这位他心目中的“英雄”,给他过个生日。他们先到了青岛,又遇到了一位当地的网友。但最终,他们还是被截在了村子的外围,然后被一群不知身份的人塞进了麻袋,拉到了小黑屋。
不消停的蒋不没有停止他探索世界的脚步。高三的寒假,蒋不在网上发现了一个叫“中国民主党”的组织,最吸引他的地方是,这个党的党章第一句就是:我们是以反对中国共产党为宗旨,还有就是这个党号召要发展党员,以一种更激进的组党的方式去反抗。感觉志趣相投的蒋不,没多想就在网上填完了入党申请表。但数月后,更大的麻烦到来了 ……
青春期的蒋不,一步步成长为一个身体力行去关注现实社会和政治议题的青年。这样的青年,在民主国家里并不少见,而且是很受推崇的。但在中国大陆,他全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少数派。
一个体制内精英阶层家庭出来的孩子,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他又做出了怎样的回应?
欢迎收听美国之音出品的播客节目,越洋电话的第二季 “少数派”。
本期嘉宾:蒋不
主播: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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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声音穿透屏蔽的世界,用故事重构掩盖的历史。
这里是由美国之音出品,由五羊主持的叙事类播客节目《越洋电话》。
越洋电话在主流音频平台均有更新:
美国之音中文网🔗http://bit.ly/3BooBqg
Spotify🔗http://spoti.fi/42vu8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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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gle Podcast🔗http://bit.ly/3MWidw6
这是一组关于少数派身份认同者的故事。他们中间,有族裔身份上的少数派:从拉萨逃亡到印度达兰萨拉的藏人,成为公民记者的哈萨克石油工程师,60年代回国的“爱国”华侨,70年代加入越共军队的华裔少年;有信仰上的少数派:地下教会的牧师,回族穆斯林的商人;还有性倾向上的少数派,女性权益组织的工作者,身体上的非健全人士……
Ta们,也许不是你所熟知的名字,但这些人曾在禁锢的高墙中,选择为自由抗争,在时代的洪流中,坚定地走向自己的命运。
如果你想成为越洋电话的讲述者,或者对节目有任何想法,欢迎联系transpacific.voa@gmail.com
越洋电话,在这里,我们共同倾听外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