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6月21日结束了他自2013年担任中国党政一把手以来的首次对朝鲜的访问。朝鲜方面举行了盛大仪式欢迎他的来访。这也是中国最高领导人时隔14年后首次踏上朝鲜土地。常被中国官媒比喻成“同志加兄弟”和“鲜血凝成的友谊”的中朝关系,为什么要等到习近平上台六年多后才迎来这位中国最高领导人的首次访问?北京和平壤各自对习近平的这次访问抱有哪些期待?彼此的目的是否达到?自2018年3月金正恩秘密访问北京以来,中朝关系迅速解冻并不断升温。习近平这次访问,中朝双方更是发出要推动朝鲜半岛问题政治解决取得新进展的信息。这对东北亚局势、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以及美中关系分别有哪些意义?
参加节目话题讨论的嘉宾是:政论作家陈破空;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研究员宋鲁郑
习时代中朝关系先冷突热
政论作家陈破空表示,金正恩在2011年上台,习近平在2012年上台。他上台六、七年来,中朝双方在最初五、六年时间里关系相当冷淡,原因是张成泽被杀和金正男被杀。张成泽是中共所扶持的亲中派人物,是金正日留下的“摄政王”,实力派人物,监视金正恩的。
当时,中共以为张成泽会成为朝鲜的邓小平,为中共所用,并对金正恩掉以轻心,结果没想到金正恩把自己的姑父手起刀落杀死了,所以给习近平很大的打击。另外,中共所庇护的金正恩的同父异母的长子,也就是金正日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中共庇护的“备胎”,结果没想到也被金正恩所杀。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中朝斗法,习近平跟金正恩斗法,习近平大败。后来看到韩国总统文在寅牵动南北峰会和美朝峰会,这时候习近平急了,就开始抢人,不顾双方所造成的一切仇恨,开始放低身段,跟金正恩示好,最后在去年才发生戏剧性的转移。
起起伏伏的中朝关系
陈破空指出,这次习近平访朝本是以国事访问定调,说既有党与党的关系,又有国与国的关系。但他的一番讲话实际上还是回到了党的概念上。比如他说,共产党领导社会主义国家是两国关系的本质属性,又说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是两国关系的前进动力。这两句话又把中朝关系捆绑成党与党之间的关系。这暗示的是,朝鲜是一党专政,中国也是一党专政,且都是共产党领导,这样的制度要巩固。朝鲜跟美国的谈判中,其核心关注就是制度,就是金家世袭政权不受动摇,需得到美国的承认。这与习近平在中美贸易谈判中的立场有奇妙的巧合,他的红线或底线也是政治制度。
陈破空说,这次崔天凯也放话了,政治制度,也就是一党专政的制度,不受影响不受动摇。所以这就看出了中朝关系的实质。但为何过去70年里中朝关系时分时合?主要在于朝鲜也自己的国家利益。金家三代都是表面奉行中朝友好,实际都有防华政策。因为历史上,中国曾侵略高丽国,清朝时甚至要把它变成附庸国或番蜀国向自己进贡。这段历史北朝鲜记忆深刻。所以,美朝打完仗后,韩国要求美国驻军,但北朝鲜要求中国军队立即撤离,不得留下一兵一卒。其实这种防华心理一直延续下来了。所以,两国表面上有所谓的同盟,事实上暗中也有斗争。
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研究员宋鲁郑表示,此前中朝关系僵化,还有三个原因,一是金正恩大力发展核武器,这不符合中国的利益;第二,当时双方还没有共同的外部压力,没有美国这个压力,所以缺乏实质的、现实的共同利益;第三,朝鲜在没有获得核武器以及能够和特朗普对话之前,它的重要性对于中国来说还是不够的。因为中国是一个大国,它需要处理的内外部事务还很多,访问朝鲜并没有急迫性。
习近平访朝,北京平壤皆得利?
宋鲁郑表示,这次习近平对朝鲜的访问首先是金正恩的巨大成功,因为这是他执政以来世界上第一个大国领导人访问朝鲜,一是进一步巩固了金正恩在国内的政治地位,二是提升了金正恩在全球的分量,三是进一步打破了美国主导的封锁和核试验以来的孤立,四是可以得到大量的经济援助,五是提高了朝鲜跟美国讨价还价的能力,因为有了中国的经济援助,美国在这方面的分量就下降了。而对于中国来说,目的有二。一是再一次稳定住中朝的邻居关系,将桀骜不驯的金正恩纳入自己的外交轨道;二是朝鲜也进一步成为应对美国的一张牌。
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认为,中国和朝鲜其实目前都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局面,是走投无路下互相利用和支持。中朝关系当然有地缘政治关系,但另外还有国际和国内的考量。国际关系上,中国和北朝鲜都正面临同样的敌人,同样的挑战,就是美国。所以他们相互利用,给自己壮胆。另外,习近平本身也有左倾和意识形态化的倾向。他在各种巨压之下,比如贸易战和香港问题,会觉得金家这种排场,或者这种意识形态的宣传,可以提升他大国领袖形象。
但是夏明认为,如果习、金二人真想要相互学习的话,他们只会越学越坏。因为过去十年以来,朝鲜经济面临各种问题和制裁,加之今年朝鲜面临十年难遇的严重干旱,朝鲜正面临重大的粮食危机。现在中国由于对经济关系处理不当也正面临经济下滑,习近平正逐渐放弃邓江时期更市场化、更开放、改革更深入的这种导向。这种情况下,他们俩人互相学习只会交叉感染,彼此在一条道上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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