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待中国电信设备巨头华为的立场上,特朗普政府对外界发出了看上去相互矛盾的信号。特朗普总统周四发推说,他希望美国通过竞争胜出,而不是把目前更为先进的技术挡在外面。而就在同一天,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警告盟国,美国将不会与使用华为设备的国家分享情报,也不会与这些国家合作。一些迹象显示,美国游说盟友不要使用华为产品和技术的努力正遭遇挫折。
特朗普周四上午连发两条推文。他在第一条推文中说,“我希望美国能尽快有5G、甚至6G技术。5G远比目前的标准更强大、更快、更智能。美国公司必须加大努力,否则就会掉队……”他在第二条推文中接着说,“这很显然是关乎未来的。我希望美国通过竞争胜出,而不是把目前更为先进的技术挡在外面……”
金融时报的报道说,特朗普“此言似乎表明他不愿签署全面禁止华为的政令”,加大了他正在为美中达成协议,结束两国旷日持久的贸易争端做铺垫的预期。
2月初的时候,美国舆论曾广泛预计,特朗普会在2月25-28日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obile World Congress)前签署一项行政命令,以安全为由全面禁止中国电信设备进入美国移动通信网络。每年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是移动通信领域最有影响力的展会之一。然而到目前为止,毫无迹象显示特朗普将签署这样一份行政命令。
金融时报的报道引述前中央情报局(CIA)前中国问题分析师韦德宁(Dennis Wildern)的话,称“美国没有能力部署完全由美国制造的5G网络。”韦德宁曾在小布什政府担任高级亚洲事务顾问。华为是目前全球5G研发的少数几个参与者之一,另外两家分别是瑞典的爱立信和芬兰的诺基亚。美国企业仅有高通(Qualcomm)一家扮演重要角色。高通为移动终端设备研发可接入5G网络的芯片。
分析认为,美国目前的策略是尽量拖延华为在全球、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推广和部署5G的脚步。为此,特朗普政府已经花了一年时间,试图说服美国在欧洲的盟友相信,华为对它们的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禁止华为参与下一代移动网络的建设。
就在特朗普有关5G的推文发出后不久,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福克斯新闻财经频道(Fox Business Network)上接受采访时,仍然对美国盟友在5G领域与华为合作发出警告。他说:“如果有国家采用了它(华为设备),把它并入它们的关键信息网络中,那么我们就无法与它们共享信息,我们也无法与它们一起合作。”
但这一努力现在正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英国网络安全官员最近在布鲁塞尔的一个会议上表示,相信华为所构成的任何风险都是可控的。英国国家网络安全中心负责人夏兰·马丁说:“我们的管理体制对于华为来说,是全世界最强硬、最严格的监管机制。”他还表示,英国过去15年成功管理了华为在英国电信网络的参与,未来也可会继续这么做。
与此同时,德国也表示,德国政府倾向于允许华为参与德国高速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华尔街日报援引德国政府官员的话报道说,德国网络安全机构最近在美国和盟国的协助下进行了一项调查,但未能找到华为利用其设备获取机密数据的证据。德国联邦信息安全办公室(Federal Office for Information Security)也表示,除德国以外,其它盟国也没有发现华为有任何不当行为。
在欧洲以外,印太地区的另一个可以与中国长期对抗的大国印度目前看来也无意把华为排除在5G网络部署之外。印度基本上没有被美国的游说左右。印度认为,即使存在安全威胁,华为的价格优势和技术实力也难以被其他竞争对手取代。
这或许是为什么华为渐渐改变策略,决定在全球舆论战中转守为攻。
在特朗普有关5G技术的两条推文发出后不久,华为高级副总裁、轮值CEO胡厚崑在自己的领英(LinkedIn)账号下发文回应,称“我们已做好准备,在美国帮助建设真正的5G网络,通过真正的竞争。”中国官方的环球时报迅速截屏了胡厚崑在领英上的发文,然后发布在了环球时报的微信公号上。
一直保持低调的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接连接受西方媒体采访。他对BBC专访时首次明确指责美国对他的女儿、华为首席财务官(CFO)孟晚舟的行动是出于政治目的。他说:“我首先反对美国这个做法,因为这种政治陷害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他在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记者采访时也再次表示,美国对于华为公司和孟晚舟的指控是出于政治目的。
美国霍夫斯特拉大学(Hofstra University)法学教授古举伦(Julian Ku)对美国之音表示,华为从之前宣称相信美加司法体制的公正转而攻击孟晚舟被捕是出于政治目的明显是转变了策略。他说:“ 他说这是出于政治动机,这看上去是改口了,转而对加拿大和美国的司法体系持更为批评的立场。
今年1月,美国司法部对华为和孟晚舟提起23项刑事指控,涉及银行欺诈、违反美国对伊朗制裁、合谋洗钱以及合谋妨碍司法等。
有猜测认为,随着美中贸易谈判接近达成协议,美国有可能最终放弃对孟晚舟的指控。但古举伦认为,考虑到美国对华为的指控是针对整个公司而不仅仅是孟晚舟一个人,“所以我认为美国不大可能这么做,甚至不会考虑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