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会目光再次聚焦中国新疆的人权侵犯问题。两党议员纷纷表态支持美国政府对2022年的北京冬季奥运会采取外交抵制,以作为对中国共产党迫害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少数族裔的回应。多位跨党派成员也对美国企业在新疆强迫劳动问题上所扮演的角色提出不满,表示接下来将锁定美国有关企业进行施压。
周四(6月10日),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下属的人权小组委员会和亚太小组委员会联合召开听证会,议员们在会上严厉批评中国政府种种人权侵犯行为。
“中国共产党的很多劣行广为人知,比如言论审查、关押记者、压制宗教、压迫所有少数族裔以及监控本国公民,”委员会亚太小组首席共和党成员罗姆尼参议员(Sen. Mitt Romney, R-UT)在开场发言中说。
“但是,在对维吾尔人的种族灭绝问题上,中共基本得以对世界隐藏其罪行。从集中营和强迫劳动,到拆散维吾尔人家庭,到汉族人对维吾尔人妇女的性虐待,中国共产党对维吾尔人所犯的罪行对于一个现代国家而言,是前所未见并难以想象的。”
这场以“在新疆的暴行: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为题的听证会是参院外委会7年来首次举行跨组别听证,也是人权小组委员会本届国会首场听证会。
“我们希望以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展开(本届议期)讨论,”主持周四听证会的人权小组主席凯恩参议员(Sen. Tim Kaine, D-VA)说,并强调这凸显国会两党对中国人权问题的重视。
“没有任何地方比新疆维吾尔穆斯林所面临的对个人自由和基本人权的侵犯更全面、更残暴了,”来自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人凯恩在会上说。
本周稍早,参议院通过旨在大力投资美国各项产业以提升美国竞争力与中国展开抗衡的《美国创新与竞争法》(US Innovation and Competition Act)。该法案包含了一项由凯恩参议员和罗姆尼参议员共同提出的条款,呼吁美国政府不要派遣任何官员代表团到北京出席明年2月的冬季奥运会,对这四年一次的运动盛会采取外交抵制,同时将焦点聚集中国的人权侵犯问题上。
凯恩说,“我们认为,奥运会将制造一个机会,让全世界关注中国,在那样的瞩目之下,我们可能可以做一些事情来吸引世界的注意力,向大家展示对维吾尔人实施的暴行。”
目前还不清楚拜登政府是否将响应国会的呼声,以外交抵制的方式拒绝派遣政府官员出席北京冬奥。
凯恩参议员在听证会后告诉美国之音,除了行政机构,国会接下来会同时将对有关联的美国公司进一步施压。
凯恩说,“我们想要外交抵制。我们也可能向美国的赞助公司和美国(转播)媒体进一步了解,看看他们计划如何避免人权问题以及强调对人权的侵犯。但我还不清楚行政部门目前有什么计划。”
他接着说,“我认为如果维吾尔人问题得不到关注,中国,甚至美国企业,都可能从中得利。但只要这件事能引起注意,人权侵犯是许多美国公司不希望有所联系的。因此,我认为我们处理美国企业的方法就是引起公众对这个问题的高度关注,以及讨论他们是否该为新疆的情况或中国政府的行为负责。因此,我认为美国企业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和那些问题有关联的话,他们会非常谨慎。如果他们觉得可以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而不会有人注意的话,那他们就会继续他们想做的事。”
出席作证的人权组织“人权观察”(Human Rights Watch)中国项目主任索菲·理查森(Sophie Richardson)告诉美国之音,目前还不确定美国行政部门是否做出任何抵制的决定,“但我确实认为有愈来愈大的压力要求他们(美国政府)不要派出外交代表团,并想办法在运动员离开之前先在美国为他们庆祝。”
理查森在听证会上建议,国会应听取美国企业的说法,了解他们在人权保护方面采取何种行动。
理查森说,“如果您要召开听证会,讨论美国企业如何尽职的保护人权以及和中国的问题,我一定会建议邀请美国广播公司(NBC)和其他美国企业来这里,说明他们是如何确保自己参与奥运会的同时不会助长那些(人权)侵犯的行为。”
理查森在会后告诉美国之音,她认为国会方面还应该要求美国企业证明他们没有使用强迫劳动生产的棉花来购买和订制参加比赛的制服。此外,她还认为鼓励运动员关注中国的人权议题也是一种重要方式。
“他们(国会)还可以鼓励运动员关注那些议题,让他们自己讨论,”理查森说,“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运动员也积极活动的时代,我认为从国会议员那里听到这样的保证,说这是一项受欢迎和受到保护的权利,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两党呼吁尽速通过《防止强迫维吾尔人劳动法》
在应对中国新疆的人权问题上,来自两党的多位议员都对于美国企业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担忧。
参议院外委会人权小组首席共和党成员鲁比奥参议员(Sen. Marco Rubio, R-FL)在听证会上直言批评美国大型企业对中国在新疆的人权侵害行为视而不见,俨然已成为中国共产党压制政策的共犯。
“长久以来,像是耐克、苹果、亚马逊和可口可乐等公司都在使用强迫劳动,他们受益于强迫劳动或从可能是强迫劳动的供应商那里采购,”鲁比奥说,“可悲的是,这些公司,让我们都参与了这些犯罪活动。”
鲁比奥还说,中国过去和现在迫害人权的行为一个主要区别在于动机。“这种动机从简单的追逐权力演变为追逐权力和利益,”鲁比奥说。
“很多维吾尔人和其他穆斯林被迫制造纺织品、电子产品和食品等产品,他们被运到其他省份,在那里被迫劳动。中国政府将此美其名曰扶贫。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奴役。”
由鲁比奥和民主党人默克里(Sen. Jeff Merkley, D-OR)所提出来的《防止强迫维吾尔劳动法》(Uyghur Forced Labor Prevention Act)自今年四月在参议院推出后目前尚未出现任何进展。该法案的众议院版本已在上个月通过外交事务委员会,正在等候全体院会表决。
《防止强迫维吾尔人劳动法》包含一项“可反驳的推定”(rebuttable presumption),即所有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生产的商品皆被推定为由强迫劳动制造,除非提出“明确和令人信服的”证据能推翻这项推定,否则一律禁止进入美国。
法案还授权美国总统对在新疆对维吾尔和其他穆斯林民众强制劳役的任何人实施制裁,要求被列入名单的美国公司公布与有关中国公司和实体接触的财务情况。
鲁比奥表示,他认为这项法案有望最快在这个月通过参议院外委会。
“这部法案有助于确保维吾尔人强迫劳动的产品不会流入美国市场,令美国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助纣为虐,”鲁比奥说,“中国共产党犯下的反人类和种族灭绝罪行要求国际社会紧急应对。我呼吁拜登政府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工具,结束这些暴行,并确保中共无法从罪行中获益。但是,国会采取行动也很重要。我希望这项法案可以成为朝这个方向迈出的重要一步。”
“一场没有屠杀的种族灭绝”
周四听证会上,议员们还针对出席作证的德国学者郑国恩(Adrian Zenz)日前所公布的一份有关中国在新疆地区控制民族生育的报告进行讨论。
报告援引中国学者和官员在新疆节育政策方面的有关研究和发言,分析其动机和目标。报告还根据官方数据称,2017年至2019年新疆生育率大幅下降近50%。
报告发现,北京当局的新疆生育政策将会令当地维吾尔族等少数族群到2040年时出生人口减少大约260万至450万人,从而减缓人口的增长,并进一步导致维吾尔人的整体族群总数下降。
郑国恩在报告中以“一场没有屠杀的种族灭绝”(a genocide without slaughter)来形容中国共产党的行动。
他在听证会上说,中国当局对其在新疆的生育政策感到满意,同时还想借此改变国际社会对其人权侵犯的理解,希望将各界对这些行为的理解扭转成为了追求“经济的繁荣和发展”的措施。
“中国政府对其政策赞不绝口,”郑国恩对议员说,“毫无疑问,20年后他们回过头看,他们会说,我们成功做出了改变,一切都是成功的,一切都是繁荣的。”
主持听证会的凯恩参议员以“令人不寒而栗”来形容中国官员的心态和想法。
“这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一场经过协调设计的行动,而且在设计这些政策的中国官员眼中看来,他们还对这一行动的成功感到开心,这应该让我们产生一种迫切感,我们必须尽快推动禁止强迫劳动和其他有关法案,”凯恩参议员说。
郑国恩的报告为首份有关中国政府新疆政策如何影响当地少数族群人口,并通过同行评审的报告。
中国当局不承认在新疆存在人权侵犯问题,并将关押维吾尔人的拘留营称为“再教育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周二的记者会上称,“不管反华势力如何处心积虑上演什么反华闹剧,包括新疆在内,中国的发展越来越好,国际社会主张客观、公正看待新疆的声音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