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从阿富汗撤离的最后几个小时,一次无人机袭击并没有歼灭喀布尔国际机场的恐怖分子,反而导致多达10名平民丧生,其中包括一名救援人员和7名儿童。
驻该地区的美军指挥官星期五(9月18日)作出这一承认。此前,当地人和媒体报道称,“地狱火”导弹8月29日击中的目标从未构成任何威胁,这引发了军事调查。
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肯尼斯·“弗兰克”·麦肯齐(Kenneth “Frank” McKenzie)上将通过视频在五角大楼对记者说:“发动这次袭击是因为(美军)当时确实认为,袭击可以防止我们的部队和机场撤离人员受到迫在眉睫的威胁。”他说:“我们的调查现在得出结论,这次袭击是一次悲剧性的错误。”
麦肯齐还说:“我们现在评估,这辆汽车和遇难人士不太可能与ISIS-K有关联。”ISIS-K指的是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在阿富汗的分支机构,也被称为“伊斯兰国呼罗珊组织”。
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也为这次错误的袭击道歉。
奥斯汀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代表国防部的男男女女,向遇难者的幸存家属表示最深切的哀悼。”。他说:“我们深表歉意,我们将努力从这个可怕的错误中吸取教训。”
这一道歉对美国军方来说是一个戏剧性的转变。此前的几个星期,美国军方一直在为这一空袭进行辩解。
就在空袭发生的几天后,美国最高军事官员、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Mark Milley)上将为这次袭击辩护,说空袭是“正义的”。
米利9月1日对驻五角大楼的媒体记者说:“我们从其他各种途径得知,至少有一名遇难者是伊斯兰国的协调人……(空袭)正确地遵循了程序。”
但即使在当时,当地的报道也呈现了截然不同的说法——美国无人机袭击并没有打死任何ISIS-K的帮手,而是导致了艾兹玛瑞·艾哈迈迪(Ezmarai Ahmadi)遇袭身亡,他是加利福尼亚营养与教育国际组织的一名救援人员,他当时已经申请赴美国重新安置。
遇难者家人说,其他遇难者包括艾哈迈迪的女儿,以及侄子和侄女。
《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进一步质疑美国声称此次袭击消灭了一名ISIS-K恐怖分子的说法。
《纽约时报》的调查说,美国官员认为这辆丰田花冠轿车载有爆炸物, 但实际上运的是几罐水。美军的空中监视认为艾哈迈迪的几次停留形迹可疑,但这他的停留是为了接同事和送水。
美军中央司令部司令麦肯齐星期五说:“我们之所以袭击,不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犯错。我们之所以袭击,是因为我们认为我们有一个正确的目标。”麦肯齐说,他们有“超过60份非常、非常高质量的报告,表明喀布尔及其周边地区的部队面临迫在眉睫的威胁”,其中许多报告都提到白色的丰田花冠。
“很明显,我们有关这辆白色丰田花冠的情报是错误的。”他说。
美国军方官员说,他们仍然相信,在艾哈迈迪的丰田车被发现的地点之一,ISIS-K图谋用这款汽车袭击机场。但他们现在认为,美国几天前空袭该恐怖组织在楠格哈尔省的活动人员,可能打乱了这次袭击。
麦肯齐说,美国目前正在考虑向幸存的家庭成员支付所谓的体恤赔偿,不过他承认,美军没有驻扎在当地,支付赔偿金可能会很困难。
这位中央司令部指挥官拒绝透露是否会对参与袭击的人员采取任何纪律处分,并表示他会承担最终责任。
人权组织要求更多解释。
国际特赦(Amnesty International)组织高级危机顾问布莱恩·卡斯特纳(Brian Castner)说:“美国现在必须致力于对这起事件进行全面、透明和公正的调查。”
卡斯特纳在一份正式声明中说:“任何涉嫌刑事责任的人都应该在公平审判中被起诉。”。他说:“应随时向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属通报调查进展情况,并给予充分赔偿。”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表示,喀布尔的无人机袭击应该“敲响警钟”。
该组织的希娜·沙姆西(Hina Shamsi)在一份声明中说:“在这起袭击中,我们看到许多其他平民丧生并受到严重的类似伤害,无论是在阿富汗战争中,还是在索马里战争。”
一些美国国会议员也要求进行更多的调查工作。
国会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众议员谢安达(Adam Schiff)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说:“国防部已经朝着透明和问责迈出了第一步。”。他称这次致命的无人机袭击是一次“毁灭性的失败”。
他说:“我们需要知道袭击前几小时和几分钟发生了什么错误,以防止今后发生类似的悲剧。”
参议院军事委员会高级成员、参议员詹姆斯·英霍夫(James Inhofe)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说:“关于混乱和致命的阿富汗撤军,军事委员会将在未来几周听取政府官员的说法。”
他说:“8月29日的袭击显示了反恐行动的难度和复杂性,不幸的是,它凸显了‘超越地平线’(over-the-horizon)战略只会增加复杂性和难度。”
美国在阿富汗针对ISIS-K和“基地”组织等恐怖组织的未来反恐袭击也面临更多问题,“超越地平线”的反恐战略必须从距离阿富汗几个小时之外的美国在中东的基地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