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对其央行及金融监管机构等34个单位的党委启动新的巡视工作。分析人士说,金融部门将受到更严格的监管,并被迫更积极地为政府政策服务。可以预见,这只是把资源从过去的既得利益者手上转移到一批新的既得利益者手上而已,并不能使中共的金融制度变得更开放透明。这种用党的领导的方式反腐败,只会让整个金融界更加黑暗与腐败。
中共官媒央视报道,中共启动了新一轮金融巡视工作,对象包括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财政部、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等。另外,中国的央行中国人民银行,以及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等也将接受调查。
为期3个月
央视说,中共将对34家单位党委(党组)展开巡视。目前中央巡视组已进驻17家单位,巡视工作预计为期3个月。
根据中共今年2月印发的修订后《中国共产党巡视工作条例》规定,中央巡视组强调“政治巡视”的定位,加强监督党组织第一负责人是否对党忠诚、履行全面从严治党的责任,以及是否廉洁自律等情况,并把“两个维护”作为根本任务。
澳大利亚蒙纳士大学商学院教授史鹤凌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习近平上台后,他的第一任期主要就在反腐,当时习的得力助手王岐山的权力基础就是来自金融部门。王曾任中国建设银行行长与党组书记,多年来也在很多国有金融企业中安排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担任要职。所以习近平在前5年的反腐败工作中很大程度地避开了对金融业的调查,动的都是其他部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习近平大权独揽,所以他也开始把反腐败扩展到中国的金融系统里面。”史鹤凌表示,这是习近平金融巡视反腐的第一个背景因素。
范一飞认罪
4月18日,湖北省黄岗市中级法院开庭审理前中国央行副行长、中国人民银行原党委委员范一飞被指控收受3.86亿余元人民币贿络一案。范一飞当庭认罪,法院宣布择期宣判。
范一飞曾是王岐山当年掌管中国建设银行时的旧部。他在2010年转往财政部旗下的中国投资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后在2011年兼任上海银行董事长。而上海银行的第一大股东是上海联和投资有限公司。上联的法定代表人江绵恒是江泽民的儿子。
史鹤凌表示,金融系统一向是中国腐败最厉害的地方,因为比如制造业毕竟需要造出一些实体的东西出来,但在金融领域可能一转手就是数十亿、数百亿。所以当中国改革开放后,变成一半市场经济,一半计划经济的“半市场经济”后,一些有权的人,特别是红二代,纷纷将手伸向金融系统,靠“关系”以权经商。
大权独揽
何清涟和程晓农所著的《中国:溃而不崩》一书中就曾指出,中国的红二代及高层权贵子弟利用权力经商,在江泽民、胡锦涛时期进入肆无忌惮的高峰。他们成功地进入金融、能源等行业,或经管私募基金,或掌控国企,形成了家国一体的利益输送机制。红色家族及江、胡两代领导层的子弟、亲属公开瓜分国有资源与公共财产,为中低级官员的腐败起了极其恶劣的示范作用。
史鹤凌表示,中国金融界的背后有很多都涉及到红二代在当白手套,在习近平权力还没有稳固的时候,他不敢去动这些红二代,因为这些人多半跟习近平有着相同的资历或相近的利益。但随着习近平第三任期大权在握,习就有底气来对这些红二代开铡。
史鹤凌说,中共金融反腐的第三个原因是因为中国经济近来非常低迷,房地产债务困境引发了一连串的金融危机。中共可以借着反腐“甩锅”,将经济不好的责任丢给金融界的腐败分子,并让一般民众以为,只要等中央把腐败的人全部揪出来了之后,中国经济就会好转了。
转移不满
史鹤凌说:“房地产不仅仅是有房地产本身,房企背后实际上都是金融产品,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向金融系统进行反腐的话,部分(目的)实际上是转移人们对房地产市场崩溃的不满。”
中国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4月17日公布,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的巡视工作由中央第三巡视组组长王立山领导,重点检查金融监管职能的履行情况,以及对党中央决策部署的落实。中国媒体报道,王立山说,中央巡视组将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聚焦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的重大决策部署落实情况,紧盯权力和责任,加强对“一把手”的监督,切实发挥政治监督保障作用。
接受调查的单位也纷纷发表声明。中国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党委书记、局长李云泽表示将全力配合巡视工作。中国证监会主席吴庆承诺努力实现资本市场高品质发展。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也誓言对巡视中发现的问题立行立改、真改实改。
本轮巡视是中共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在去年10月底召开后对金融单位的第一次巡视,也是继2021年对25家金融单位巡视之后的又一轮巡视。根据彭博社计算,光2023年就有至少130名财务官员和高阶主管受到调查或处罚。
既定排程
台湾国防安全研究院中共政军与作战概念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梁书媛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中共这一轮金融巡视应该是按照原本规划进行的,因为习近平上任以来已经把中央巡视常态化与制度化,所以每年1月他都会召开中央纪律检查委员全体会议,公告这一年度中纪委的巡视工作会如何规划。今年1月,中共也同样召开了中纪委的三中全会,公布今年纪检工作的第一个重点其实就是金融部门的相关巡视,或者广泛来讲就是经济部门的巡视工作。
梁书媛说,中央巡视已经变成一种规定,要在习一任5年期间将整个中管干部,包括高校、国企等,全部都要巡视过一轮,所以未来有关中央借由金融巡视来扫除障碍、肃清政敌的色彩应该会慢慢淡化。
梁书媛说:“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比较偏向这个其实是他既定的一个排程。”
去年秋天,中共召开了中央金融工作会议。今年1月,习近平出席中央党校一个推动金融高质量发展的专题研讨班。梁书媛说,这两个会议非常重要,无疑宣告了今年金融巡视的重点就在于要防范风险。
为政策服务
她说,习近平是一个很重视顶层设计的人,这样的执政的风格很容易就把政策当成政治监督的标准。所以对习近平来讲,金融反腐跟追求经济稳定并不矛盾,甚至跟防范金融风险是结合在一起的。如果官员没有将金融风险控制在一定程度内,则代表“考绩”不好,就会被撤换掉。
梁书媛说:“他现在应该就是用这个方式,用巡视的方式,用来自于党中央监督的方式,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政策目标。你不行,我就给你换掉。”
澳大利亚蒙纳士大学商学院教授史鹤凌认为,中共金融反腐的最终结果只是把资源从现在腐败的人手中转移到现在掌权者手中而已,而不是真正可以让中国金融变得更开放、更透明或是更具竞争力。
他说:“所以实际上,这个反腐的过程并不是真正地改变整个中国金融界的制度,而实际上是把资源从过去的老的一批腐败者或者是既得利益者,转到一批新的既得利益者手里的这么一个过程 。”
资源转移
他说,在此背景之下,就意味着原来的那些腐败被打掉以后,又会产生新的腐败。这是必然的一件事,因为中共采用的是一种行政的、以党的领导的方式来反腐,势必使整个金融界变得更加腐败。
在中共将防范金融风险视为金融巡视的首要工作之际,中国国家统计局上周公布,中国今年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较上年同期增长5.3%,高于市场预期,但是3月份的经济活动数据仍低于预期。路透社说,房地产业的持续滑坡继续损害地方政府的财政和财政支出能力。3月份的工业和零售数据凸显了中国国内需求的持续疲软。而出口、消费者通胀、生产者价格和银行贷款数据,显示经济增长势头可能会再次减弱。
外溢风险
台湾金融研训院金融研究所副研究员谢顺峰对美国之说,如果中国的金融风险未获控管、持续恶化的话,可能会产生一些负面的外溢效应。在房地产方面,因为中国很多民众的财富都是以房产形式拥有,所以将实质冲击到民众去消费和投资的意愿。也由于房地产和金融跟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紧紧挂钩,所以不必要的公共建设将会暂停,公务员也会面临减薪或是奖金迟发的情况等。
他说,在金融的部分,恐怕会使市场投资人因为避险心态而变得越来越保守,对一些股票或是投资信托的理财产品进行转移,又或是把原来存在一些地方银行里的钱取出,将导致中国这些金融机构的财务更加紧缩。如此下去,可能影响到其上下游的往来关系,包括外资企业或银行的同业拆借,或是担心向这些地方银行所购买的金融债券有无法兑付的风险,而干脆先处理掉,即便短期内一定会承受一些损失或者是流动性贴水,这些都是慢慢会扩散、比较令人担心的外部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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