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福建省沿海城市与台湾离岛金门、马祖间的通商、通航和通邮,也就是俗称的“小三通”,在停滞近三年后,1月7日起恢复有限度的营运,以方便金马地区的居民和其中国籍配偶于春节期间的交通往来。小三通重启后,自福建入境的民众连日来确诊率高达两成,尤其部分台商钻漏洞返台,让金马地区的民众担心,恐散播病毒。不过,也有民众表示,小三通解封势在必行,台湾早已进入与病毒共存的防疫阶段,无需太过忧心疫情。
两岸已开通近20年的“小三通”,包括中国福建至台湾金门、马祖间的船运直航,因防疫之需,自2020年2月10日暂停营运。台湾去年10月已重开边境,但小三通未同步解封,现台湾启动“金马地区民众春节交通项目”,于1月7日至2月6日间,有限度重启小三通船班。
此船班仅限设籍台湾金门、马祖地区的居民和其中国陆配搭乘。金门往返厦门每天一个班次,双向总计618个座位;马祖则有“南竿-琅歧”及“北竿-黄歧”两航线,每周各两班,双向总计580个座位。
不过,据台湾防疫指挥中心的统计,小三通复航连日来的确诊率维持在19%左右,与返乡民众多来自厦门有关,反映当地疫情,这让部分金马地区的居民非常担心病毒扩散,而防疫单位也大叹很难强化防疫措施。
入境确诊率高达两成 金马民众反应不一
一位因议题敏感、不愿意透露全名的许先生,是复航首日第一批从厦门入境金门的37名旅客之一,37岁的他是土生土长的金门人,在厦门从事教职四年。
许先生告诉美国之音,小三通断航后,他从中国往返金门既耗时又花钱,常搞得心力交瘁。现在小三通专案复航,他抢搭第一班船回到金门,心情十分雀跃。
许先生说:“我们直接搭回来的人,就是觉得终于可以回来了!真的非常方便,原本得从厦门搭飞机到台北,再从台北回金门,现在可以直接(坐)半小时的船就回到金门,方便很多。”
许先生说,两岸直飞航班中,中国目前只有北京、上海、成都和厦门四个航点,春节期间的机票通常一位难求,票价今年更是贵得离谱,光厦门飞台北的单程机票就高达4500元人民币,较往年达涨幅136%,更和小三通仅130人民币的船票,整整差了30倍以上。
许先生不讳言,中国疫情严重,但中国才刚放开,确诊数狂飙是必然趋势,只要个人做好防护,毋须太过担心。
许先生说:“大陆疫情真的满严重。我认识的北京跟山东的朋友几乎百分之百、至少95%以上全都是确诊过。中国刚开放当然是比较严重,最后严重到什么程度?就跟美国、台湾一样。”
台商钻漏洞脱序 恐散播病毒?
今年53岁的金门前民宿业者洪笃钦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小三通春节复航时间正值中国大规模解封下的疫情狂烧阶段,让他很担心病毒散播,尤其部分台商的失序行为更增添防疫难度。
他说,复航首日,一位从厦门返抵金门的确诊台商,竟在码头核酸检测结果未出炉前,就闯关登上返台班机,虽然后来被及时拦截下来,避免引发接触传染,但同样的脱序状况在之后几天仍不断发生。
其实此次春节船班并未开放台商搭乘,但洪笃钦说,过去常搭乘小三通的许多台商早就将户籍寄放在金门当地居民,但他们根本不住在金门,在政府未严查的前提下,这些不断钻漏洞的台商现恐成病毒的移入来源。
洪笃钦说:“厦门沿海的台商其实有很多设籍在金门,他就可以去登记使用(小三通),专案的条件没有办法去把金门籍的台商身分侦别出来。”
根据台湾官方统计,金马人口约15.4万人,两地陆配近3000人。此次春节交通方案,金门总登记人数有2097人,其中金门乡亲占76.8%、陆配约占两成。
台湾最新的防疫规定,截至1月底前,自中国入境的所有旅客须于机场、港口接受核酸采检,确诊者需进行至少5天的居家隔离。另外,来自中国、经港澳转机入境台湾的旅客,则须持有搭机前48小时内核酸检验阴性报告或24小时内抗原快筛阴性结果。
金门无党籍议员董森堡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小三通终须开放,但须有配套的疫情管制跟检验措施,将病毒阻绝于境外,金门居民才能安心拥有一条安全通道。
董森堡说:“病毒株不断的变种,我个人是认为说,小三通要恢复到以前每30分钟一个航班,每一个航班可能将近200人次的载客量,这个恢复期会拉得很长,前期的(准备)工作应该要谨慎进行。”
相对金门 马祖小三通使用量偏低
今年37岁的马祖旅游业者周小马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当地居民大多欢迎小三通的春节复航方案,至于防疫,跟着政府规划走,不必太担心。
周小马说:“我们马祖乡亲大多认为是需要开放,因为我们对大陆连结有很多元的需求,像旅游、采购,甚至去大陆那边办公,所以我觉得是非常需要的。”
不过,马祖连江县北竿乡民代表詹庭语说,他观察到许多在马祖的陆配,这次并不急着返乡。
詹庭语说:“这边很多是嫁过来的姻亲,本身是大陆人,大部分都是住在长乐或是福州沿海、莆田这一带。其实他们也知道(中国)内部的状况,反而他们是比较怕回去。毕竟从疫情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三年了,(返乡)也不差这半年、一年。”
民进党连江县党部主任委员李问告诉美国之音,小三通对马祖的经济影响不大。他说,小三通全面开放期间,往返金门的旅客全年近200万人,但马祖不过5万人左右。马祖观光业九成都靠台湾本岛的旅客,也不特别依赖中国观光客。他说,小三通复航后恐冲击到马祖的防疫量能,因为马祖只有一家医院,2间负压病房,而4间隔离病房也仅能容纳8人,医疗能量非常不足。
李问说:“如果只有马祖在地的乡亲或是中国大陆配偶往返的话,运输能量跟医疗能量比较可以管控。第一班的小三通复航,从马祖过去福州是24个人,从福州回来马祖是14人,数量都不大,比较适合以渐进式的方式,不论是从防疫的角度或是从各种安全的角度来讲。”
小三通先行先试 专家:向中国递出橄榄枝
位于台北的中华亚太菁英交流协会秘书长王智盛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两岸迟早要互相重开边境。金马小三通于春节期间复航是很好的时间点,有试行效果,也等于有限度向对岸递出橄榄枝。
王智盛说:“如果可以透过操之在我的小三通的开放,对中国释出一定的橄榄枝,可以做疫后的人员往来跟交流开放的一个尝试,对于两岸在今年能够稳定和平的互动、健康有序的恢复疫后的交流都是很有指标意义的。”
针对疫情考量,位于北台湾桃园的长庚大学医务管理学系部定助理教授洪子仁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从小三通入境旅客约20%的阳性率来看,可以推断中国已发生大规模的小区传播。
洪子仁说,台湾已有超过880万人染疫,施打三剂疫苗的覆盖率则超过75%以上。台湾敢开放国门让外籍人士入境,代表台湾已具有一定程度的防护力。
他说,中国疫情狂烧对台湾的唯一威胁就是新型变异株。就病毒株而言,台湾这波疫情上升跟中国疫情的连动性并不大。台湾该警戒的应是在美国快速流行的变异株XBB.1、XBB.1.5。
至于小三通,洪子仁说,应分阶段开放,下阶段可能放宽给台商及台湾本岛居民,最后才是全面开放。他说,小三通的开放进程应在经济与防疫间取得平衡点。
洪子仁说:“看第一阶段开放后,对金门的医疗量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以及金马的疫情有没有因为小三通的开放而有进一步的变化。这两个观察重点如果都能通过以后,我们可能在二月份以后,才会去考虑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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