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Lloyd Austin)星期四(6月9日)将抵达新加坡参加第19届香格里拉对话会(Shangri-La Dialogue)--亚洲安全峰会。会议期间,他将与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魏凤和会晤。 预计,台湾问题将是两国防长会谈的重点。在奥斯汀启程前,美国刚刚批准价值1.2亿美元的对台军售。鉴于两国日趋紧张的关系, 分析人士认为,尽管双方都想借这次会晤管控分歧,但是,这次会晤不会有重大的突破,相反可能会出现激烈交锋。
中国正式要求与美国防长会晤,台湾将是中心议题
香格里拉对话会6月10日到12日在新加坡举行。两人会谈的时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美国国防部证实,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向五角大楼提出,希望魏凤和与奥斯汀能够面对面会谈。
约瑟夫·博斯科(Joseph Bosco)是美国的安全问题专家,曾经担任美国国防部中国事务主任。他告诉美国之音,中国这么做应该与美国官员最近在台湾政策上的讲话有关。
他说: “因为奥斯汀和拜登总统以及其他人一直在发表关于美国对台湾承诺的声明。就像他们在 1995 年所做的那样,他们会再一次问,如果我们攻击(台湾),美国会怎么做?当时我们给出的答案并不好,我们(当时)说,我们不知道,这将取决于具体情况。”
拜登总统5月23日在日本访问时表示,如果台湾受到中国的攻击,美国将动用军事力量保卫台湾。奥斯汀6月1日在接受《日本经济新闻》采访时则表明,有意扩大对台湾军队的武器支援和培训,以应对中国日益增高的威胁。
星期三,在奥斯汀临行前,美国批准向台湾出售价值1.2亿美元的零部件,以帮助台湾维护其军舰。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星期四的记者会上说,,美国向台湾出售武器,“严重违反一个中国原则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特别是“八·一七”公报规定,严重损害中国主权和安全利益,严重损害中美关系和台海和平稳定。”
几十年来,在台湾问题上,美国一直奉行“战略模糊”。 1995年时,当时的助理国防部长约瑟夫·奈( Joseph Nye)在答覆中国解放军军官相关问题时表示,“我们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看情况而定”。包括博斯科在内的不少人认为,正式因为这样的“战略模糊”,美国未能提前阻止中国试图通过导弹试验扰乱台湾1996年的总统选举。不过,后来美国派出了两个航母战斗群。
尽管拜登总统本人和美国国务院事后都一如既往地表示,美国的对台政策并未改变,即反对任何一方单方面改变现状。但越来越多的人倾向认为,这并不是拜登的口误,而是一种新的策略,标志美国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在对台湾的立场上正在从几十年来坚持的“战略模糊”转向“战略清晰”。
国防部前官员博斯科希望奥斯汀在台湾问题上更明确地表明美国的立场,因为发生在乌克兰的事情可以同样发生在台湾。他说:
他说:“奥斯汀与中国国防部长会面是非常重要的时刻,因为乌克兰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果中国犯严重错误,台湾可能会发生什么。我认为奥斯汀向他的中国同行传达一个坚定而明确的信息是非常重要的,即美国不会容忍中国对台湾作出类似俄罗斯对乌克兰那样的侵略。”
美国没有向乌克兰派兵,但是总统以及国防部长都曾表示过,台湾不一样。
不过,奥斯汀更希望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许其亮通话,因为许才是更对等的对话官员,但是,被中方以违反外交礼节而拒绝。
长期研究中国军事和外交的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成斌( Dean Cheng)说, 在中国的官僚和指挥体系中,许其亮应该比魏凤和具有更大权力,并且对中共领导人习近平有更大影响力,而国防部长通常不是权力核心中央政治局的委员。
他说: “在中国的体制中,国防部长应该无法承诺减少兵力和战争或是将战争区域排除在外,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些决定最终将由中央军委整体做出,特别是两位军委副主席和习近平有特别的发言权。中国国防部长没有权力,任何人都不应抱有任何幻想他将代表习近平发言。”
而在美国的体制中,国防部长是总统的核心内阁成员之一,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则向国防部长和总统负责。
不过,尽管如此,奥斯汀还是期待与魏凤和的再次接触。奥斯汀5月3日出席美国参议院拨款委员会小组听证会时说,他希望两人的当面接触将有助于区域和平稳定,“我们都了解对话和维持管道通畅的重要性”。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面对面的会谈。今年4月,两人首次进行电话通话。根据美国五角大楼记述,两人通话时讨论了美中防务关系、区域安全问题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问题;但在中国国防部发布的新闻稿中,魏凤和当时警告奥斯汀,“台湾问题若处理不好,就会对两国关系造成颠覆性影响。中国军队将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领土完整”。
根据主办香格里拉对话的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网站,两人都将在香格里拉安全对话上发表讲话。 奥斯汀会重申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防卫政策,而魏凤和也将阐述中国对亚太地区的愿景。
局势紧张,两军“意外”冲突的风险增加
近几个月来,美中因中国在台湾海峡、南中国海的军事行动以及在北京试图扩大在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力等问题上关系紧张。
原国防部的博斯科认为,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很多做法令美国担忧,包括中国不放弃使用武力的侵略性言辞、多次在台海附近出动军机和军舰等。他说,在乌克兰战争开始以来,中国一直拒绝谴责俄罗斯并拒绝加入制裁也令美国担忧。
他说: “它认同一个非常具有侵略性的国家,美国担心这也是中国想要处理台湾局势的方式,使用蛮力来实现其目标。“
传统基金会资深军事研究员成斌说,随着美中在印太地区兵力部署的增加,两军“不期然”遭遇,发生意外的几率越来越大,而这是造成两军关系紧张的最大的因素。
他说: “ 21 年前,我们发生了 EP 3 事件,美国海军巡逻机和中国战机发生了碰撞,现在有更多兵力被部署到这里,紧张局势会迅速升级。飞机之间、舰船之间,飞机与舰船(都可能发生碰撞),这是造成紧张局势的重要原因。”
EP-3事件在中国又被称为美中海南撞机事件。2001年4月1日,美国海军的EP-3型侦察机在距离海南岛110公里的公海上与中国海军航空兵的一架歼八型飞机相撞。美国军机不得不紧急迫降,而中国飞行员王伟则下落不明,后中国政府确认其死亡。
中国与美国盟友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军机冲突正在上演。 加拿大国防部日前表示,中方军机多次在国际空域对执行联合国对朝制裁任务的加军机进行干扰,中方的操作不专业。澳大利亚最近也表示,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的P-8海上侦察机在一次例行的海上侦察活动中,被一架中国歼-16战斗机拦截。中国飞行员的危险动作,“对P-8飞机及其机组人员构成了安全威胁”。
传统基金会资深军事研究员成斌说,除了在东中国海、南中国海、台湾问题上容易发生碰撞外,两国在外太空,在网络空间的风险也在增加。
不会有重大突破,美国寻求为两军设立“护栏”
香格里拉对话会曾被美中军事官员用作缓和紧张气氛的场所。2018年,魏凤和借香格里拉对话会与时任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Jim Mattis)会面,并邀请他到访北京。马蒂斯数周后赴北京会见魏凤和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中国国防部形容那次访问取得积极的、建设性的成果。
不过,分析人士不认为这次会议能取得任何突破。传统基金会的成斌说:“最大的可能是双方都承认进行了‘坦率和真诚的交流’“ 双方都对对方的立场有了更好的了解”。很难说双方会就什么问题达成一致意见。
他认为,奥斯汀一定会向中国提出美国在台湾、南中国海、网路安全以及外太空等问题上的关切,而中国也一定会要求美国停止向台湾出售武器,停止试图扩大台湾的外交、承认中国在南中国海的核心利益等。他说,双方可能还会希望能推进一些工作层面的对话,但是,没有人会提出期望恢复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机制。
不过,美国也没有要寻求突破。美国国防部官员说,美国的一个关键目标是帮助设立两军关系的护栏,以防止竞争失控。这位官员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希望会议集中在管理地区和全球问题的竞争上。”
尽管香格里拉对话会是亚洲安全峰会,但是,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肯定是无法绕开的话题。据报道,乌克兰也将派遣代表团出席香格里拉对话会。预计,奥斯汀可能会再次呼吁北京谴责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并提醒魏凤和帮助俄罗斯逃避西方制裁的潜在影响。
除此之外,朝鲜构成的军事威胁也应该是香格里拉对话会的重要议题。今年以来,朝鲜至少进行了 18 轮武器试验,显示其核武库和导弹武库日益增长。韩国、美国和日本的官员星期三表示,朝鲜最近的导弹试验是“严重、非法”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