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开课岁月,伴随着《苹果日报》被迫结业、国安课程的强制施行,新一届选读新闻系的香港各大专院校的莘莘学子,究竟应如何面对数年后毕业的就业前景?香港记者协会明言,有志投身者,除了深思熟虑后肯承担外,当下还要预期有“少许”被捕的风险。
自《苹果日报》于6月23日结业后,有关香港新闻业界的事件一直未有中断。继有资深传媒人韦安仕(Steve Vines)离港、《端传媒》宣布总部迁往新加坡、《信报》创办人林行止宣告封笔,以及讨论时政的香港电台电视节目“城市论坛”停止制作等。对就读大学新闻系学生立即有影响的,莫过于浸会大学宣布在本学年度开始实施的国安课程。
浸大:今后国安课程合格 才能毕业
浸会大学于本月初宣布,从本学年起要求本科新生参加两小时的面授国安课程,课程包括学习国安法对香港的重要性,以及国安法主要条文等。学生读毕课程后必须通过测验考核合格,方可以毕业。按此理解,就读于该校传理学院新闻系的学生,日后纵然在修读新闻学方面成绩优异,一旦国安课程测验被评核不合格,也不能毕业。
记协:国安教育不能高压实施
香港记者协会主席陈朗升在接受美国之音专访时坦言,国安课程细节还没有公布,是否有违西方新闻价值传播理论,现阶段当然难以公正客观评论;但他相信要使年青一代诚意真心接受国安教育内容,不是高压强迫便可达到目的。
他说:“毕竟, 我们香港是一个开放型的社会,我们不是内地,你强行要输入那一套,可能在考卷上、在课堂上,同学是会服膺的;但是在思想、脑部是自由的,大家仍然可以上网 ,可以在世界看见真实的一面。我不相信这样就能迫使大家投降。”
恐怕只会教导社会主意新闻观
尽管国安课程内容尚未曝光,但对陈朗升来说,不管是他毕业的树仁大学,还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或浸会大学传理学院,香港的新闻学教育事业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从来都是以讲求自由民主社会的新闻学为主,秉持客观公正外,更要肩负作为监督社会力量的第四权。陈朗升现在担忧,为了社会安定,长远而言,香港学习新闻学的环境,会否有一天会只能学习马克思主义主意新闻观。
他说:“(香港传媒)也要作为一个第四权,作为监督社会力量,这个全部新闻学理论,其实是很西方的。马克思主义社会新闻观完全不是这样的,根本完全是党的社会喉舌,党要为社会的安定、党要发展各样,为党的政策来宣传,主要是做宣传的,所以就已有根本性的矛盾。长远会否只学这一套,这也是令人担心的。”
国安法在香港实施一年后,究竟今年还报读新闻系的香港学生是抱着什么心态的呢?在香港当记者还有否作用?有否前途?香港警方一口否定831太子站袭击事件中没有任何人被杀。香港记者还能否寻找真相?美国之音记者曾向浸会大学新闻系一位讲师求证收生率有否下降,但这名讲师以不便为由礼貌地婉拒接受采访。
陈朗升也分享了他不再被母校树仁大学邀请参加新闻系迎新营的事实,佐证了难以获得真实数据的难处。但是他说,不会胡乱猜测是否少了同学报读,但事实摆在眼前的,就是自2019年反送中社会运动爆发,以至国安法实施一年多后的今天,立志做记者的,如果没有抱负的,是一定不会考虑选择报读新闻的。
谈及报导新闻 学生报以微笑
陈朗升说:“不过,在我个人层面的交往中,我与部份今年DSE(香港中学文凭试)的学生交谈的时候,他们也会反映了两种情况。第一,读法律,还有用吗?说起读新闻系,更加是笑而不语。所以情况就是,也不需要很深奥理论去推测,也会看见。如果不是一个对新闻行业很有抱负、憧憬或者希望,他是不会选择新闻系的。”
入行要有少许被捕心理准备才合适
在2019年任职《立场新闻》时采访反送中运动示威活动,吃尽催泪弹,见证过香港警方如何执法的陈朗升,也未曾有过一丝念头报道新闻会出事被捕。但在今天,他不能再有这种保证,也正因如此,今后入行的年青人,除了带有一份抱负外,更应做好“少许”被捕的准备。
他解释说:“以前我们可以说,我们做评论,做报道,一定不会有事。就算是(20)19年,漫天烽火,只要我们一心是做报道的,就算被它(警察)拘捕了,也不会出事的。当时可以这样说,但今天我不能再有这个保证。”
面对《苹果日报》的结业,香港传媒相继被“染红”,今后的香港新闻界发展会否化整为零,除了由传统传媒转向网媒之外,还是更加会转向个人化的自媒体发展呢?陈朗升并不看好前景,他认为自媒体也不能得到当局的认证,失去采访的权利,也枉论能自身立足于市场中。
记协不怕抹黑 继续专注权益与新闻自由工作
近月多个民间团体在北京的压力下相继自我解散,香港记者协会过去也曾多次在一些亲政府建制的博客中被点名批评立场亲近示威者,记者在过去两年也被冠以“黑记”之名。陈朗升承认,一己微少之力,或许难以阻挡国家机器抹黑,但他们从来是清者自清,只关注与新闻从业员权益与新闻自由的事宜。
他最后说:“我们是置诛死地而后生,如果有一天北京或建制派发动全面火力攻击记协,希望记协被取缔,我们不会意外。但我们不会自己就此算数了事,自己关闭停止运作,因为我们真金不怕烘炉火,我们只是做记者的事,也没有收受外国金钱,也没有做政治的事,我们永远只是做好两件事,保障行家(业界)的采访权利与捍卫新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