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候任总统蔡英文即将就任,今后台湾新政府的两岸关系政策及其在国际社会的外交空间正在引起中国大陆的高度关注。与此同时,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领导的政府今后是否加强对台关系,在中日荆棘满途、双边关系政冷经冷的背景下,尤令中国忧虑和警惕。
中国对日外交政策智囊、前国务委员唐家璇上周在北京与日本自民党副总裁高村正彦率领的日中友好议员联盟访华团会谈时,表达了中方对日本与台湾议员交流的强烈不满。共同社引述多个消息来源报道称:“这看来是日本接近倾向台独的蔡英文5月20日成立的政权,牵动了的中国神经,从而发出的牵制”,共同社也同时承认首相安倍晋三“通过蔡英文去年10月访日之际,安倍的亲弟弟岸信夫导游首相家乡山口县等,正加深与蔡英文方面的关系”。
构筑蜜月
岸信夫去年10月上旬几乎全程陪同了蔡英文访日的行程,日台媒体当时都公开报道了。但日台中三地一个未经当事人证实的公开秘密是当时安倍本人也曾在蔡英文在东京下榻的酒店内,疑似与蔡英文有过极少人数参与的午餐会谈,对此安倍和蔡英文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蔡英文有过多次访日记录,不过去年访日时已被广泛视为将赢得总统大选而备受瞩目和重视。蔡英文访日行程也展示了绸缪执政的潜心,尤其是在加强与安倍政权下的台日安全合作方面。她一抵达日本就前往安倍的故乡山口县,安倍派遣弟弟当导游,使得安倍政府与蔡英文迅速拉近了距离。蔡英文也在东京说:“无论日本有没有《安保法》,台湾都期待日本对地区的和平发挥重要作用”,并以“台湾学习日本造船业的地方很多”来说明台湾急需制造的新型潜水艇,有引进日本技术的意向。
今年1月蔡英文赢得台湾总统大选后第二天,日本驻台机构——交流协会会长大桥光夫等就到访台湾民进党总部祝贺并与蔡英文会谈今后的经贸合作,蔡英文要求日本协助台湾加入TP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第三天安倍在国会答辩中祝贺蔡英文说:“我想表明由衷的祝贺,期待日本与台湾的合作更进一步”;外相岸田文雄也代表日本政府例外地发表了欢迎蔡英文当选的声明,岸田说:“台湾对我国来说是基本价值观共有、紧密的经济关系和人员往来的重要伙伴和友人。希望基于维持非政府之间务实关系的立场,深化日台合作与交流”。
中国忧虑
共同社客席论说委员冈田充说:“日本政府对台湾政治选举发表声明是1972年日台断交以来首次,说明了安倍政权多么重视台湾。如果从日台断交以来,日本政府一贯限定日台关系在‘非政治关系’来看,可以说岸田的话是72年以来日本对台关系前进了一步”。
冈田说安倍政权重视台湾的立场引起中国高度警惕,蔡英文当选后,他走访了中国大陆研究台湾的重要机构——上海东亚研究所和多名研究台湾问题的中国学者,得到的深刻印象是中国忧虑蔡英文政府将成为安倍政府的“台湾牌”。其中上海交大教授王少普指出,岸田的声明“表示安倍政权将以台湾牌作为抑制中国的战略”。王绍普也对蔡英文重视与日本的安全合作说:“最令人忧虑的是日本右翼正准备把日本版《台湾关系法》提上国会审议日程,以及日台包含提供武器技术的防卫合作”。
冈田说,中国学者们认为,中国对日台加强关系的动向相当克制,因为担心如果两岸关系混乱,蔡英文就会更倒向美国和日本,“蔡英文说希望与日本在安全方面合作,中国相信就是想让台湾涉入日美安保,这对中国是极为敏感的问题”。
台湾谋求
曾在北京和台北作为共同社特派记者的冈田走访中国后,又转往台湾、走访了台湾民进党为主的政客和国民党智囊机构“两岸交流远景基金会”、民进党智囊人物等,得到的综合印象是蔡英文政权期待加强台日关系。
台湾方面透露去年“蔡安会”的成果是“安倍的反应良好,会谈包含了安保问题,但日方有很多意见,所以没多谈。预计今后在经济、科技方面合作日台会更趋紧密”。
民进党高层政客对冈田形容“岸田祝贺蔡英文当选的声明让人吓了一跳,加上安倍在国会的祝贺发言,令我们非常高兴”。该政客还对台日加强安保合作的问题说:“台湾关注日本自行收集的南中国海情报,如果台日比较紧密互动地交换情报,就会构成安保合作。日美安保合作极为紧密,台湾不能参加,但如果能告诉台湾日美安保合作的过程,就会帮很大的忙。安保互动不止是军事,一点点来做,美国也会容易接受,中国也会忍耐”。
现实难题
不过冈田认为,日台关系与两岸关系存在互相制约部分。例如4月底,日台发生了台湾渔船被日本海上保安厅扣押的案件,突出了日本主张“拥有冲之鸟岛和附近经济海域”与台湾主张“冲之鸟礁不能设定经济海域”的领海纠纷,而他认为台湾总统马英九的政府抗议日本同时,派遣千吨级巡逻舰赶赴现场保护台湾渔船作业的强硬姿态目的有三:“第一是基于即将就任总统的蔡英文重视对日关系的政策,埋下一个主权纠纷不容后退的“钉子”,让下届总统就任后不能轻易地改变台湾的主张。第二是围绕南中国海问题,对日美两国批评中国改变现状,马英九作“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报复,攻击日本用钢筋混凝土建设冲之鸟岛的行为弱点。第三是基于菲律宾向国际海洋法庭提出南中国海纠纷的诉讼快将判决,台湾统治的太平岛如果被判为礁,那么台湾将可能以日本冲之鸟礁作为反驳依据”。
冈田指出,蔡英文方面4月29日就这次纠纷发表的声明,的确显示蔡英文的新政府今后可能要求日本允许台湾渔船在尖阁诸岛(中国称钓鱼岛)周边捕鱼的《日台渔业协定》范围,如果安倍政府回应的话,中国这次就不会沉默。他说:“2013年日台缔结渔业协定时,中国抑制住了中日之间不存在这一协定的强烈不满,这是因为马英九政权下两岸关系安定。蔡英文政权的两岸关系比马英九政府后退的可能性很大,那么中国这次就不会沉默,北京会反对《日台渔业协定》,这会成为日台关系牵动两岸关系的一个具体案例”。
几近同盟
冈田说,美国和中国都希望蔡英文政府能维持现状,但安倍政府存在过分介入的突兀想法。他说:“岸田声明形容台湾是‘重要友人’、‘价值观共有’、‘紧密的经济和人员关系’,这是除了台湾外,日本对近邻所没有的几近同盟关系评价。这显示日本可能转换一贯与台湾不缔结政治关系的政策”。冈田还指出,台湾总统大选当天,日本外务省高官秘访台北、安倍政权的前内阁大臣古屋圭司1月27日访台、与蔡英文会谈时,还递交了安倍作为自民党总裁的亲笔信,表明全面协助台湾加入TPP的意向等。
冈田认为,安倍重视蔡英文政府的谋略,是利用台湾构筑包围中国网。他说:“如果日本真的提升《日本版台湾关系法》到国会审议日程等制作台湾牌,就会引起中国强烈反弹,日中关系僵持的原因是安倍政权介入南中国海问题加上谋求加强日台关系的姿态”。他说:“(台海)两岸和平与安定,令美中、美台、日中、日台这些东亚重要的双边关系中,台湾问题的风险降低了,所以日台才能缔结《投资协定》和《渔业协定》,所以良好的两岸关系不仅符合当事者的利益,也符合包括日美在内的东亚地区利益,安倍政权应自重,理解过分介入的危险”。
他还说:“日台彼此有亲近感的市民很多,这是好事。但这不等于彼此一样讨厌中国,特别是日方不应把亲近感延伸为殖民统治正当性的理论,否则是对台湾的认识过分矫情和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