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广岛举行的七国集团峰会发表的联合声明指出,成员国必须通过去风险化来抵御中国的经济胁迫,同时表达了对台海局势的关切。分析人士指出,在乌克兰战争的背景下,欧洲国家正在安全领域强化与美国的合作关系;而七个工业大国在对付中国经济胁迫上能出台一整套措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七国集团峰会发布的公报指出,成员国必须抵御中国的经济胁迫,去风险化,但明确表示不与中国脱钩。公报还指出,在矿物、半导体、电池等重要物资供应方面,成员国将和其他国家合作以强化供应链。分析人士指出,七个工业大国,在对付中国经济胁迫上出台一整套措施很不容易。
中国是仅次于美国的欧盟第二大贸易伙伴,随着俄乌战争的全面爆发,欧洲将降低对中国的依赖性提上日程,并且在半导体、能源、矿物等多方面寻求替代方案。
欧洲的去风险化
欧盟在2019年将中国定义为“合作伙伴、竞争者、制度性对手”,本月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的欧盟外长非正式会议上,欧盟提出调整对华战略,“价值观、经济安全和战略安全”将是定义未来欧盟与中国关系的新支柱。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今年3月首次提出欧盟的“去风险”战略。欧盟认为面对中国的全球野心必须采取“清醒”但“不对抗”的态度。
比利时智库布鲁盖尔研究所(Bruegel)研究员、马里兰大学教授乌里·达杜什(Uri Dadush)指出,欧洲和美国都没有意愿和中国脱钩,美国一些鹰派希望和中国脱钩,但这不是美国普遍的意见,然而美国官方的态度是,他们希望在敏感的国防领域,与中国的贸易和投资更加谨慎。
居住在德国的政治学者张俊华支持,此次七国集团提出“去风险化”并且讨论了应对中国经济胁迫的措施,体现出西方国家同中国缺乏互信,希望用渐进的方式降低对中国的依赖程度。
“这种渐进性的变化对西方有利,因为第一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第二就是不至于把不管是制裁、限制的后果,给自己来承担。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变化。”
欧洲国家在同中国的贸易、投资和投资方面拥有相当大的经济利益,分析认为,欧洲面对台海紧张局势的升级和乌克兰战争,除经济因素外,欧盟对华制定政策有了更现实的考虑。 2021年11月,台湾在立陶宛设立办事处后,中国随即对这一波罗的海小国实施贸易制裁,中国的反制措施引发欧洲的警觉。
中国的经济胁迫
此次七国集团峰会讨论了对俄罗斯的制裁以及防范来自中国的经济胁迫。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邀请了澳大利亚、巴西、印度、印尼、韩国和越南等国领导人参加会议。其中巴西、印度、印尼和越南均属于新兴经济体,拥有充足劳动力,体现出西方工业大国将原材料来源地多样化的意向。
马里兰大学教授乌里·达杜什表示,美国是欧洲的关键盟友,尽管欧洲在亚太地区没有和美国相同的利益,但美国对于欧洲的安全非常重要。
长期以来,美中之间的贸易关系随双边政治关系而起伏。中国警方近期搜查了美国贝恩咨询公司上海办事处,其员工被中国警方盘问,电脑和手机等设备被警方扣押。尽职调查公司明茨集团北京办公室有五名员工被中国警方带走,该公司北京办公室已经停止运作,此外在香港的员工也已撤离。
张俊华表示,中国以政治议题绑定贸易的做法由来已久,有时相当有效,他以挪威诺贝尔奖委员会当年将诺贝尔和平奖颁发给刘晓波为例,中国采取报复措施停止从挪威进口三文鱼,给挪威三文鱼产业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张俊华指出,这次七国集团峰会在应对中国经济胁迫方面达成一致相当难得。
“七个工业大国,难得有一种很协调统一的在对付中国的经济胁迫上的一个一整套措施,这一整套措施很不容易。因为这涉及到一是政府跟政府之间的协调,还有一个是各个政府之间跟自己国内的资本的协调。”
就在七国集团峰会闭幕当天,中国网信办发布声明,宣称美国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的产品未通过安全审查,禁止关键基础设施运营商使用美光芯片。中国当局没有说明美光芯片存在何种风险,根据中国当局对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定义,关键信息基础设施涵盖范围包括从电信、交通到金融等各个领域。
马里兰大学教授乌里·达杜什认为,中国面对敏感技术的出口限制,加大对芯片等产业的投入是自然反应,因为国防技术不光影响国防,也会整体经济带来影响。
“中国无法承担不去开发或者不拥有先进半导体的代价,不光是国防因素还是经济因素。他们会在这些产业投资,这是正确的反应。对于中国来说,错误的反应是,我们在这些领域内采取报复行动,拒绝外国投资,让欧美投资者更难投资中国。”
欧美政策的协作
七国集团峰会的联合声明提到了中国的非市场政策,包括补贴、强制技术转让等做法。声明还提出,保护全球价值链和供应链免受间谍活动、非法知识泄露和破坏的影响,以及通过防止关键技术和新兴技术的泄漏来保护国际和平与安全。
乌里·达杜什表示,在防务方面,欧洲人倾向于理解美国的立场,赞同不应该将敏感的防卫技术出口到中国,尽管这会影响到投资。“第一是美国现在在欧洲的影响力非常重要,由于乌克兰战争的缘故,这是关键的时刻,特别是中国对乌克兰战争模棱两可的态度,欧洲比过去面临更大的压力以跟随美国的路线。另一方面,欧洲似乎在政策方面不像美国那样强硬,或者说不会像美国那样行事。魔鬼藏在细节中,很简单,我不认为欧洲像美国一样对中国的安全威胁那样敏感。”
乌里·达杜什指出,欧洲内部不同国家之间在安全议题上存在较大差异,东欧国家如波兰、立陶宛、爱沙尼亚等国因为距离俄罗斯较近,且与中国在投资上的联系较少,因此更重视安全议题。法国、德国一方面重视安全议题,同时对经济议题更加敏感。由于欧洲内部的差异,欧洲需要找到一个居中的立足点,欧洲仍然是中国重要的经济伙伴。
本月末,美国和欧盟将在瑞典召开欧盟-美国贸易和技术委员会的第四次会议,预计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欧盟委员会副主席玛格丽特‧维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将参加会议。根据媒体的报道,会议声明草案显示,美国和欧盟致力于与七国集团合作,双方将协调行动,对半导体和其他军事用途产品实施出口管制、外国投资管制等安全措施,以应对中国等国家的经济胁迫和非市场政策。
声明草案提到了一些具体的行业,如医疗器械行业,跨大西洋合作伙伴正在探索可能的措施。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欧洲国家严重依赖来自中国的口罩、呼吸机、药品等医疗物资。另外,欧洲正在施行能源转型规划,预计美国和欧盟将加强清洁能源技术的合作,制定电动汽车充电的联合标准。
声明草案指出,双方将建立半导体供应链中断预警机制,有意制定人工智能、量子计算、3D打印、第六代移动通信网络等跨大西洋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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