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严峻的粮食形势和国际环境下,中共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对国内餐饮业粮食浪费惊人的批示,其备战备荒的大背景值得关注。不过,也有学者认为,不必对习近平的话过分解读。
大吃大喝大数据
中共官媒新华社报导,习近平近日对餐饮浪费做了八字评价:“触目惊心、令人痛心!”,并引古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中共喉舌人民网说,要加强立法,以“刚性制度”约束、制止餐饮浪费”。
网上公开刊登的中国工程科技知识中心编辑的2019年《中国城市餐饮食物浪费报告》说,北京、上海、成都和拉萨四城市人均食物浪费量约为每餐每人93克,浪费率为12%。
世界自然基金会2018年的报告也提供了类似数据,并说上述四城市人均浪费量以成都最高,北京最低,盒饭浪费最严重,高达每餐每人216克,约占食物供应量的1/3。中国城市餐饮每年食物浪费总量约为1700到1800万吨,相当于3000万到5000万人一年口粮……
人民日报星期三说,中国每年浪费的粮食约3500万吨,接近粮食总产量的6%。
谁是败家子?
习近平发起的新一轮反舌尖浪费运动的目标是谁?是腐化的中共官员,受传统束缚的老百姓,还是国家的整体文化的某些特征?
北京大军经济观察研究中心主任仲大军对美国之音说:“其实吃饭,大量餐饮消费的还是老百姓消费多,官员吃喝比起老百姓微不足道,官员吃喝还是少数人。我们周围的饭馆,整天吃饭的还是老百姓,几个大饭馆挤得满满,现在中国老百姓消费能力强了,所以老百姓的消费也得注意,注意节俭和节省。”
有调查说,成都人均浪费粮食最高。对此,四川居民单兰对美国之音说:“普通平民双职工四口之家,非常节约,桌子上多一分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都比捅他的心还痛,普通老百姓是不浪费粮食的。餐馆生意都不是很好,老百姓尽量自己买菜,自己弄饭。很多人的单位发不出工资,没有收入……”
单兰说,当官的、有钱的,人数规模少,但是消费额高,开天价酒。南华早报说,中国公众对干部大吃大喝依然是深恶痛绝。
时事评论员横河说:“说起来,这同中共奢侈文化有关,普通中国人对粮食并没有浪费的那种程度,浪费最大的并不在餐桌上,整个官僚系统的浪费比餐桌上的浪费不知多少倍。”
英国广播公司则表示,中国这里的文化习惯是,为面子和礼貌,点菜只能多点,适应这种“制度和体系”需要时间。
中国近年推行“光盘行动”,其总体实际效果有待考证。习近平和政府有关部门如今再次弘扬节约,甚至要刚性立法,各地拒绝“剩宴”,下架“大胃王”类节目 ,再启“光盘行动”,可能另有原因。
坐吃山空?
英国卫报说,面对与美国等国的紧张关系,中国的粮食安全日渐重要,因为中国20%到30%的粮食依靠进口。今年洪水已经导致全国各地粮食大面积绝收,食品价格上涨,外加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中国经济似乎陷入瘫痪。
前不久,习近平突访东北吉林四平农村,惊动他的是粮食生产形势。旅美学者冯胜平说,“习近平去四平干什么?如果粮食没有问题,他就不应该去那里。东北是中国的大豆基地嘛。要出事了,他才提出浪费‘触目惊心’的这个说法。”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说,中国国内粮价目前是靠动用战略储备稳定的。中储粮(SINOGRAIN)和国家粮食交易中心(NGTC)今年迄今已向市场释放六千万吨大米、五千万吨玉米、七十六万吨大豆,超过2019年的规模。
报道援引香港申万宏源证券分析人士的话说,截至7月中旬,灾情造成的食品短缺可达一千一百多万吨,相当于中国大米年生产量的5%。不过,中国整体食品供应形势风险如何,目前并不完全清楚,因为当局没有公布粮食生产状况,或者公布的数据相互矛盾。
关于中国的粮食需求,仲大军提供了一组相关数据。他说:“中国需要防备的是什么呢?中国粮食缺口每年至少要进口粮食约一亿吨。如果外国也出现粮荒,各国都捂住粮袋儿,中国临时补这一亿吨的缺口就比较麻烦。中国现在需要粮食六、七亿吨,至少进口一亿吨,如果进口这条路断了话,靠国内增产赶快搞出这一亿吨,就有很多麻烦。”
这位经济学家说,今年各地,尤其是南方水患造成的粮食减产、一些地方绝收,外加国际环境双重因素,应对荒年就更显重要。
时事评论员横河说:“中国粮食危机其实早就发生,并且动用了战略储备,其实没有战略储备可以动用了。战略储备都在国营粮仓里面,已经被挖空掉。耕地被占用,土地沙漠化,共同侵蚀耕地。此前经济好时可以从国外进口粮食,问题看不出来。现在外汇没有了,灾害又比较严重,南方水灾颗粒无收,黄河流域也有水灾,还有蝗虫等,长江流域的洪水跟人祸有关,这样一来,今年的粮食危机就比较明显。”
横河还说,习近平亲自拿粮食浪费问题开刀,足见危机的严重性,或许很快中国老百姓就能在餐桌上感受到。
备战时期谈粮食
习近平对舌尖浪费震怒,官媒宣传机器全力开动,推行“光盘”、“N-1”等系列行动,除与国家粮食安全有关,另一大背景就是当下的备战。在中国目前语境下,就是指应对台海、南中国海、第一岛链、第二岛链、中印边界等地可能爆发的军事冲突,以及由此可能引起的更大战事。
习近平最近一次的公开战备号召是5月份中印边界冲突之际。印度经济时报说,习近平号召加强战备,从最坏情况着眼,捍卫国家主权。该报还说,美国海军在有争议的南中国海以及台湾海峡地区加强巡逻,美中之间发生军事摩擦的可能性也在上升。
英国卫报援引有关学者的话说,中国人或许正在消化的事实是,他们的国家与美国正陷于冷战,未来充满不确定性。40年来中国的生活环境非常和平,“如今一切都变了”。
四川居民单兰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受灾比较严重,国外如果封锁我们的话,进口进不来的话,中国老百姓可能就会缺吃少穿,我们现在不是要求内循环吗?不是因为浪费粮食,而是因为你跟国外的国家搞不好关系,人家不卖给你东西。”
南华早报援引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RSIS中国项目研究员张宏洲的话说,习近平最新讲话是北京改善粮食安全的新步骤,目的在于提升同美国进行长期斗争的“粮食实力”。
不过,冯胜平表示,对习近平有关粮食浪费的有关说法不必过多解读。他说:“现在中国的粮食储备和从美国的粮食进口,并没有成为一个问题。我的感觉是,中国那种胡吃海喝现象真很过分。习近平大概就是对这个很反感,于是就讲了那句话。”
他认为,习近平的话没有太多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