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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间 23:57 2024年12月23日 星期一

中共拆改兰州西关清真寺 穆斯林信仰自由政策落幕


铁皮墙和钢筋丛中的兰州西关清真寺 (兰州穆斯林提供)
铁皮墙和钢筋丛中的兰州西关清真寺 (兰州穆斯林提供)

甘肃省政府正在拆改兰州西关清真寺, 尽管专家说这是中国政府和阿拉伯世界友好象征的标志性清真寺。西关清真寺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重建。这座清真寺在文革中曾被全部拆毁。

1983年由中国国务院宗教局批准并且拨专项资金,在得到世界伊斯兰联盟资金支持下重新修建。相关学者认为,该清真寺这次拆毁是一个时代结束的标识,显示自中国政府改革开放以来允许穆斯林信仰自由的政策完全落幕。

铁皮墙和钢筋丛中的清真寺 (兰州穆斯林提供)
铁皮墙和钢筋丛中的清真寺 (兰州穆斯林提供)

从8月1日到现在,甘肃省政府在兰州西关清真寺周围竖起了三米高的铁皮墙,大批重型建筑机械一直在清真寺内工作,近百名施工人员每天进出该清真寺,而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该区域。西关清真寺周围的几个派出所二十四小时在该清真寺周围值班,不允许任何人拍照,凡是拍照的人员被发现后除要求立刻删除所拍照片外,有些人还会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兰州穆斯林:西关清真寺拆改意味着西北清真寺全部沦陷

曾参与兰州西关寺和世界伊斯兰联盟往来信件翻译的兰州高校退休教师田教授告诉美国之音记者:“7月31日我离开兰州的上午十点钟,接到大学离退休老干部管理处党委书记的电话,学校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要求所有的党员领导干部不能线上、线下评论兰州西关清真寺拆寺的情况。谁要是发相关视频、音频、文字性的内容,一律党内警告处分,降级退休待遇等。”田教授说, 8月1日开始,拆改兰州西关清真寺的工程动工,甘肃省政府布置各个单位党组织向所有在本单位工作的党员或者体制内的非党员一一打招呼,严禁发布任何与兰州西关清真寺相关的内容。

宣礼塔 (兰州穆斯林提供)
宣礼塔 (兰州穆斯林提供)

另一位熟悉兰州西关清真寺情况的前兰州高校教师马女士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西关清真寺并不是很轻易就被围了起来。三年前兰州政府就要拆,当时的西关清真寺坊民、寺管会负责人、阿訇,都努力抵制了当时政府的行为。且三年前该清真寺的设计者王鸿烈上书最高当局,最高当局当时也派了 一个调查组到兰州市,调查了西关大寺的历史、以及文革之后西关清真寺重建的过程。当时最高当局作出决定,为了国际统战工作的需要,西关清真寺暂时不予拆改。”

在谈到拆改兰州西关清真寺对地区穆斯林的影响时,马女士表示西关清真寺的拆改意味着整个西北所有的清真寺的沦陷。她说:“这个标志性的清真寺被拆之后,整个西北穆斯林的根基我认为是会被摇动的。整个穆斯林群体的心态会非常复杂。清真寺是穆斯林信仰的一种依托,它所具有的意义不是其它事物可以代替的。在这个基础之上,西北穆斯林的心态会越来越糟糕,因为他们看不到希望,并且由于对西北穆斯林前期的打压,尤其是甘肃、宁夏对穆斯林上层人物的控制,对有影响力阿訇的抓捕和拘禁等情况的出现,使得普通穆斯林的心态出现了很大的失衡。对于大多数普通穆斯林民众来说,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很多人会离清真寺远去。”

马女士认为中共对于在中国大地上消灭伊斯兰教很早就有计划。1958年的宗教改革及之后的文化大革命,就已经开始对清真寺、宗教进行铲除性、毁灭性的打击。这一次宗教中国化只是中共之前制定政策的延续。因为中共的初心是消灭宗教,无神论是中共的教义,所以中共不会支持宗教的发展。

深夜还在加班拆改清真寺的工人 (兰州穆斯林提供)
深夜还在加班拆改清真寺的工人 (兰州穆斯林提供)

谈到兰州西关清真寺和沙甸清真寺的拆改为何放在中共此次拆改清真寺运动的最后阶段,马女士认为这两座清真寺放到全中国所有拆改清真寺的最后,表明这两座清真寺的地位。兰州西关清真寺三年前已经在被强势地张罗要拆改,最后由于国际统战工作的需要停止拆改。根据马女士的了解,现在要拆改兰州西关清真寺的命令直接来自于中共最高层。她说,接下来的几年,中国回族的宗教信仰空间会越来越闭塞、狭小,从清真寺会延伸到各个方面。马女士进一步指出,从2012年以来,中共在宣传口已经加强了管控,即所谓的宗教书籍出版的管控。现在中国的所有出版社都不出版和伊斯兰教相关的书籍,除非是宗教相关部门指定的出版社,偶尔会出版经过严格内容把关的所谓伊斯兰书籍。马女士说,西关清真寺被拆改之后,各个方面会更进一步严控。新疆政策开始大力推向内地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比如清真寺安装监控,人们进入清真寺礼拜需要刷身份证等。兰州市已经在着手准备在一些清真寺试点安装身份证识别系统。

甘肃七建和甘肃建投是拆改清真寺的施工方 (兰州穆斯林提供)
甘肃七建和甘肃建投是拆改清真寺的施工方 (兰州穆斯林提供)

学者:为了一个人的荒唐梦 毁灭一切不遗余力

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现居马来西亚的中国穆斯林学者丁凝先生就兰州西关清真寺被拆改一事表示:“西关大寺强行拆改之前也做了很多工作,当地信众也做了不少抗争,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中共的恶行。赤手空拳手的底层群众是无法对抗这个强大政权的。甘肃省政府动用了各种此前在拆改云南沙甸清真寺和纳家营清真寺的时候都曾使用过的手段,比如在强拆纳家营大寺遭到民众集体抵制之后,它们通过媒体对群众的抗暴行为进行抹黑,然后挨家挨户进行警告,要求参与抗暴的群众自首,与此同时展开大抓捕,纳家营抓捕了一百多人,沙甸也抓捕了一些人,同时它们严防死守,严查翻墙,防止群众拍摄强拆的影音资料,且发布在自媒体上。”丁凝先生还说,在兰州,当局采取了一对一或者多对一的监控模式,对一些重点人物进行24小时监控,严防视频照片流出,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强拆已进行一月有余,但网上很难找到相关资料。当局对民众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恐吓,比如取消退休金、医保,影响孩子升学,开除公职等手段进行威胁。

警察24小时执勤 警车24小时巡逻 (兰州穆斯林提供)
警察24小时执勤 警车24小时巡逻 (兰州穆斯林提供)

丁凝先生认为拆改清真寺的行为是对穆斯林尊严的羞辱,是对宗教私有财产的严重侵犯和亵渎。但中国民众现在噤若寒蝉,对拆寺等政府的恶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一切反对的声音都会被打压。他说:“这种破坏宗教建筑的行为完全是因为当权者的任性,对于独裁者的命令,任何一级官员为了保住乌纱只能硬着头皮执行,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所以它们会集中一切力量,动用各种手段,冒着各种风险,比如布控大批军警,来完成一项天怒人怨的暴行。”

“这种暴行虽然能够得逞,也能够让百姓因为恐惧而暂时放弃抵抗,但会埋下仇恨的种子,”丁凝说。“在1958-1978年长达二十年的宗教迫害的伤痛尚未痊愈的时候,当局又故伎重演,只能让人们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这个政权的本质,对它们产生厌恶和反感,放弃对它们的幻想。强拆事件会让越来越多的人看清楚,中共的恶行并未改变,而且不会停止,今后必将变本加厉地对中国人进行思想、行为管控。”目前,中国各地的所有圆顶式建筑都已被强拆,街道上的阿拉伯语图文也被取缔,儿童被严禁进入宗教场所,而民众显然已经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下一步,它们必然会采取更加严厉的手段,比如合并清真寺、没收宗教书籍、抓捕宗教领袖人物、加强对未成年人的共产主义思想教育等等,”丁凝告诉美国之音。

社会文化人类学家、哈佛大学学者鲁斯兰·尤苏波夫(Ruslan Yusupov)博士就兰州西关清真寺被拆改一事向美国之音表示:“据我所知,当初是中国政府应当地回族穆斯林的需要而重建这个清真寺的。后来兰州市政府在城市化过程中,把该清真寺打造成该市的地标性建筑,该清真寺是宗教改革后的一个里程碑式的建筑。当时在世界伊斯兰联盟的大力资助下,加上当地人自筹资金建造了这座地标性清真寺。十多年前中共政权开始以拆改、旧城改造等稀释清真寺周围的回族穆斯林群体。政府在看到前来清真寺的人数变少之后,开始向人们施压,要求合并一些清真寺,拆除其中一些参加礼拜人数较少的清真寺,这是中国政府城市化政策的一部分,也是伊斯兰中国化的一部分。”据鲁斯兰·尤苏波夫说,三年前甘肃政府准备拆改西关清真寺,但有很多居住在清真寺周围的老人以死威胁,政府才放弃了拆改。在这三年里政府工作人员走访社区,威逼利诱之下,抵抗的阻力被消除,才有了现在拆改的上演。

鲁斯兰·尤苏波夫认为,兰州之所以没有出现大规模抵抗政府强拆清真寺的活动,跟目前中国当局控制宗教的方式有关。他指出,当年纳家营清真寺拆改时出现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那是因为纳家营是一个很大的村寨,大约有6000穆斯林居住,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亲戚关系,彼此熟悉程度很高,互相支持度也高。在社区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了解程度、传播速度比城市更高。而在城市里,唯一让人们聚集在一起的就是清真寺,社区本身内部的联系并不广泛。因此,在城市环境中,政府拥有切入点的可能性比在昭通或纳家营等地更高,通过这些切入点,他们可以与不同的人合作,破除穆斯林联合抵抗拆改容易的多,这是第一个因素。第二个因素是当地人无力反抗。现在新疆正发生种族灭绝,由于兰州距离新疆非常近,了解到那里发生的事情更全面。所以,人们意识到做出抵抗是不明智的决定,因为如果你抵抗了,那么你很容易被抓捕或者被送到集中营,或者被消失。从某种义上说,当地人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无力反抗。包括穆斯林在内的中国人心中充满着对中国国家力量的恐惧。

伊斯兰世界对西关大寺拆改保持沉默

美国之音记者请世界伊斯兰联盟和其它国际穆斯林组织对兰州西关清真寺被强行拆改发表评论,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前世界伊斯兰联盟官员哈立德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很多阿拉伯国家对于中国政府的恶行沉默以对,主要原因是许多国家通过‘一带一路’基础设施计划从中国数十亿美元的投资中受益,再加上多数阿拉伯国家政权和中国一样都是独裁统治,很容易理解阿拉伯国家在国际事务上维护中国政府的表现。而绝大多数普通阿拉伯民众就中国政府针对中国穆斯林的所作所为是反对的。但是在同样不自由的阿拉伯世界你的表达可能引来牢狱之灾,这也是很少看到在网络上有阿拉伯穆斯林批评中国政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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