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上周在北京举办,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透过信件罕见对西藏做出评论。观察人士分析,习近平此举是在回应七国集团(G7)对西藏人权的关切,但藏人并未因经济发展而受益,当地制度性腐败也仍未根除,近期入藏审查更加严格也显示,中共对西藏的维稳力道正进一步收紧。
综合中国官媒报道,5月27日,西藏自治区党政代表团完成为期3天的河北团考察,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王君正,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严金海,河北省省长王正谱等人参加活动。
在两省区工作座谈会上,严金海、王正谱分别介绍了两省区经济社会发展和受援、援藏工作情况,王君正则发表讲话,除了感谢河北省对援藏工作的大力支持,并表示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重视西藏工作,为其明确了“‘稳定、发展、生态、强边’四件大事,日前再次向‘202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致贺信,为西藏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出殷切期望”。
主题为“新时代、新西藏、新征程——西藏高质量发展与人权保障的新篇章”的“202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于上星期二(5月23日)在北京举办。习近平在致贺信中指出,西藏“彻底摆脱了束缚千百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并希望西藏“加快推进高质量发展...让人民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
路透社指出,这是习近平罕见对西藏做出评论。在此之前,七国集团(G7)于日本广岛的峰会甫于5月21日落幕,并提前发布联合公报,表示将继续关注西藏和新疆的人权状况。
针对习近平这封对“202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的致贺信,观察人士对美国之音表示,这是中国有意回应先前国际社会对当地人权的批评,但北京说法再次显现中西人权观大相径庭,西藏民众仍难享有普遍的人类权利。
反驳G7对西藏人权的评论?
西藏流亡政府驻台代表格桑坚参(Kelsang Gyaltsen Bawa)说:“西藏(人权)问题一直都是国际社会批评西藏的一个指标性的问题,因此,(北京藉由)这样的会议回应国际上对中国人权的批评,绝对有这样一个含义。第2点,这个会议,习近平提出了这么多人权的一个保证,其实中国在意的并不是改善它(指西藏)的人权状况,而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歪曲宣传这种人权的理念。它这里面讲‘人民幸福是最大的人权’,那西藏的人幸福吗?一点都不幸福,大家都知道。”
“中国西藏发展论坛”自2007年举办首届以来,主要由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办,中共借此对全球宣传西藏发展。 “中国西藏发展论坛”上次的举办时间要回溯至2019年6月,也就是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前一年。
但据中国官媒《人民日报》发出的新闻稿,浙江工商大学东亚研究院外籍研究员阿德汉·赛义德(Adham Sayed)并不认同格桑坚参的想法。阿德汉对《人民日报》表示,他在西藏的拉萨、林芝等地“随处都能感受到当地人民的幸福生活...这跟某些西方媒体描述的情况完全不同。在中国西藏,藏族的文化、语言、宗教和信仰都得到了充分的保护和尊重”。
藏人“更幸福”?美国务院:宗教自由仍遭镇压
英国诺丁汉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副教授赖洪毅则认为,近年来中国与西方主要国家关系紧张,前者的沿海经济受到一定程度冲击,反倒是西藏靠中央和国企的推动,较不受外部影响而发展迅速,而从习近平的致贺信及“2023·中国西藏发展论坛”的内容也可看出,中国希望藉由强调西藏经济亮眼成绩,淡化外界对于当地人权纪录不彰的事实。
但赖洪毅提醒,西藏的“脱贫成就”,不代表当地民众均因此受益,其宗教自由更遭镇压,他告诉美国之音:“它(中共)想延续这么一个说法,就是说在这种环境下,西藏民众生活非常大幅度地改善,说明中共在西藏的治理还是有效的。但是一方面(西藏经济)分配有可能也不是那么均匀,有机会去接触资本跟权力的人得益更大。外界关心的人权,西方会感觉这方面的进步并不是很大,可能经济方面有改进,但是在宗教自由度、人权、政治参与可能是受到限制非常多,没有明显的变化。”
据中国官媒《新华社》去年10月的英文版报道,西藏自2012年至2021年间每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达9.5%,较中国全国平均高出2.9%。
然而,美国国务院本月15日发布《2022国际宗教自由报告》(2022 Report on 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reedom),对全球近200个国家的宗教自由状况进行了“基于事实的、全面的评估”,其中在有关西藏的部分指出,中共法规规定官方控制藏传佛教的各个方面,藏人遭严厉禁止悬挂或持有达赖喇嘛的肖像,各个寺院被强迫要求挂上中共前领导人毛泽东与习近平的照片,且当局对西藏包括任意监视等的镇压,在政治敏感事件、宗教纪念日以及达赖喇嘛生日前后有所增加。
西藏官员接连遭查 学者:难根除制度性腐败
赖洪毅表示,在“2019·中国西藏发展论坛”上,也可看到习近平对其发出贺信,并强调西藏已成为“人民生活幸福的新西藏”,与今年论坛宣传内容相似,可见北京过去几年以来,对藏总体治理方针变化不大,但在当地打贪的力度可能提升。
赖洪毅说:“比方说西藏一些高官落马,是它要延续反腐反贪的一条主轴。西藏,甚至内陆一些边境、边疆(地区),是反腐新的一条线,因为以前(涉贪)这方面的高官,被抓得不是很多,在西藏经济发展很快,经济发展很快一般有个问题,他们贪腐的机会比较多,中共可能也会在反腐方面,对于西藏的力度会比较大一点。”
据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纪委)的资料显示,近一年多来,西藏包含工程及投资项目等数名官员被查,甚至遭“双开”,也就是被开除党籍及公职。
西藏人大原副主任纪国刚在去年11月中遭中纪委宣布被查,成为二十大后西藏“首虎”半年后,中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本月中公布纪国刚遭双开。通报称,经查,纪国刚“严重违背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和新发展理念,肆意滥用中央和地方专项资金...影响恶劣,应予严肃处理。”
除了纪国刚外,前西藏政府副主席张永泽也于去年1月被查,随后因涉贪、违反8项规定精神,于同年7月遭到双开。2月,日喀则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原党组副书记、主任顿珠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遭查。3月,阿里地区水利局原党组书记、副局长熊现红,阿里地区水利局原党组副书记、局长拉巴先后被查。
台湾非营利组织“华人民主协会”理事长曾建元对此表示,西藏这阵子一连串的人事异动显示,当地利益长期遭官员所把持,但即便习近平开展雷厉风行的肃贪运动,制度性腐败仍难以根除。
曾建元告诉美国之音:“今天就是因为党国体制,让西藏人民没办法自由地来参选或者进入到政府当中,这么多的官员们形成利益的一个集团,就是倚仗党国权力来上下其手、作威作福。今天把这一批的官员换下去,如果整个治理的结构不改变,这样(贪污)的问题仍然会层出不穷。”
入藏审查更严 中共加强维稳力度?
中共除了近一年多来大动作彻查西藏官员,还提高了外国人士入藏的标准。
据自由亚洲电台5月23日引述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的2家旅行业者的说法,依照新程序,计画从尼泊尔入藏的外国旅客必须要在完成签证申请前一周抵达尼泊尔,而签证将只发给4人以上的团体。
旅游业者还说,签证申请人现在必须亲赴加德满都的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面谈并提供指纹,而获准前往西藏旅客的团体签证会在背景调查5天后核发。个人游客也必须提供更详细的个人和旅游讯息,例如他们就读的学校、详述打算在西藏旅行的地方等。
在此之前,外国旅客无须亲自前往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办理入藏签证,且旅行社安排的团体签证会在申请后两天内签发。
诺丁汉大学的赖洪毅认为,中共这项新政显示对西藏的维稳力道正进一步收紧,而中共过度获取入境旅客私密资讯的情况,恐成未来趋势。
赖洪毅说:“(中国)对一些到西藏地区的人更加地小心,避免这些人会做一些什么事情,影响西藏的治安或者政治稳定,可能是有这么一个考量。另外一方面,中国近一两年在维稳跟治安方面,近一两年在维稳跟治安方面,比如说(对)入境的人收集个人资料越来越多,可能也有那么一个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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