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积极推动与东盟的自贸区升级至“3.0版”,希望以此为各自的经济带来显著效益。然而分析指出,双方尚未就“3.0版”达成共识,并且中国电动车及电商的大举进入,对东南亚产业的利弊仍有待观察。
中国加强宣传中国-东盟自贸协议3.0
《南华早报》于10月1日报道称,东盟秘书长高金洪(Kao Kim Hourn)近日表示,东盟正与中国积极合作,推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CAFTA)的升级。观察人士认为,未来双方可能扩展电子商务及供应链合作。
中国-东盟自贸区是中国也是东盟与外部建立的第一个自贸区。自2009年签署投资协定以来,双方贸易逐步深化。2022年11月的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启动了“3.0版”谈判,涵盖数字经济、绿色经济和供应链连接等领域的合作。中国国务院副总理丁薛祥近日强调,中国正努力推动3.0版谈判的早日完成。
中国官媒也在加紧宣传协定升级的正面效益。中新社援引广西大学中国—东盟经济学院学术院长李光辉的话报道,3.0版建设“将推进中国与东盟相互贸易、投资和服务贸易新发展,为双方经济发展提供新的助力”。
根据中国官方数据,中国已连续15年保持东盟最大贸易伙伴地位,2023年双边贸易额高达9117亿美元。然而,尽管乐观的预期持续升温,部分专家仍对此次升级的前景持保留态度。
3.0版效益和共识仍未明
台湾淡江大学产业经济学系教授蔡明芳指出,中国经济面临下滑压力,东盟商品进入中国市场的难度不断加大。他对美国之音说:成立自由贸易的示范区,其实无非是希望东西可以卖进去中国。(但)中国市场不管是餐饮百货、还是这些塑化业者,它是面对中国自己本身内需不足,有很多是面临类似中国电动车的这种生产过剩的问题,进而导致杀价竞争的结果,所以无论是哪一个产业看起来都不太好。所以自贸区3.0版是不是真的有升级?其实这是有很大问号的。”
泰国公共电视台世界新闻网(Thai PBS WORLD)9月30日的报道也显示,由于在贸易和投资领域存在分歧,东盟和中国尚未就自贸区升级达成一致,且中国官方的乐观表态与实际进展存在差异。
中国电动车企进驻东盟的机遇与挑战
电动车产业成为此次自贸区升级讨论的重点之一。专家认为,中国制造的电动车若大规模进入东盟市场,可能对当地传统汽车产业产生冲击。中国电动车大厂,如比亚迪,凭借其在中国市场的价格优势,可能主导东南亚市场,并削弱当地车企的竞争力。
台湾淡江大学的蔡明芳指出,在目前的国际形势下,中国电动车厂商可能会更加积极地寻求进入东南亚市场,但随着中国电动车厂商加速进军东南亚,东盟的传统汽车产业及就业市场可能面临巨大压力。
然而,新加坡国立大学助理教授陆曦则认为,中国企业的进入可能通过建立本地生产线带来就业机会,帮助东南亚实现经济结构转型。他对美国之音表示,中国电动车并非以出口的形式输入东盟,而是透过在东盟本地国进行生产线转移,来进行类似合资的形式。因此,陆曦认为,中国车企之间的价格战不至于在东南亚造成负面冲击,反而可能让进驻的企业享受到人口红利。
他说:“随着(中国电动汽车)制造业产业链的转移,东南亚的经济结构会有巨大转型,它的人口素质会因为制造业转移的引领,而面临非常好的发展前景。取决于现在中美两国的政治经济形势,东南亚本身也有非常广阔的本地市场,以及非常好的年轻人口结构,所以总体上来看,东南亚市场未来应该是整个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之一。”
中国电商恐威胁东盟制造业
中国电商的扩展也引发了东盟产业竞争力的担忧。东南亚消费者对中国制造的商品需求强劲,但东盟的本地制造业却面临竞争压力,多个产业已经受到了中国电商的冲击。像是泰国南邦府(Lampang)半数陶瓷工厂关闭、印尼纺织工人则面临大规模裁员。
有分析认为,虽然东盟欢迎中国电商平台的进入,但东盟国家希望在供应链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对此,淡江大学的蔡明芳指出,中国与东盟在3.0版建设中加强电子商务合作,虽然能为消费者带来更多选择和更低价格,但从长远来看可能削弱东盟国家发展自主产业的能力,从而进一步加深对中国经济的依赖。
“面对这整个(中国)电商的大举进入,这些东南亚国家坦白说,它(们)是比较没有竞争力的。因为第一个,它(们)整个通路的行销一定赢不了中国。中国幅员广大,(电商)他们早在自己的国家里面练兵练完成。第二个,(中国)它本身的产品就便宜了,如果我整个电商的系统比你还好,我的产品又不会比你贵,那你凭什么来跟我竞争呢?”他说。
数字经济与网络安全的双刃剑
中国在“3.0版”谈判中积极推动数字经济合作,涵盖5G、人工智能及电子商务等领域。尽管这些项目可以推动东南亚的数字化转型,专家也警告,这种合作可能带来技术依赖和网络安全风险。
网路安全研究组织Palo Alto Networks旗下Unit 42威胁情报小组上月报告指出,与中国有关的“进阶持续性威胁”(APT)骇客组织,通过程式码编辑器对东南亚用户进行网路攻击。甚至有黑客组织专门以南中国海周边国家的军事和政府组织作为攻击目标。
中国金融学者贺江兵表示,在全球科技产业链出现去中国化趋势的背景下,东南亚大举采用中国的数位基础设施,可能将冲击其未来与西方国家的数位合作。
他说:“德国、英国、欧洲、加拿大,美国(等国),包括数字技术还有电信技术,都在剔除中国的软件,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跟新能源车一样,这些发达的市场他不要你,你只能往东南亚。(中国的)5G、新能源车对(东南亚)他们的也有一定的帮助,但是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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