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观察：当局的舆论操控与风险

近日来，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在中国社交媒体微博的账户留言评论区成为成千上万的网民抨击中国共产党政权的表达自由特区。中共网络舆论管制当局对这一局面的应对以及对今年早些时候围绕台湾选举结果的舆论管控措施，再度给中国问题研究者详细观察研究中共当局的网络言论操控及其风险提供了机会。

长颈鹿成为中国网民的愤怒发泄口

２月２日，美国驻中国大使馆通过其中国社交媒体账号发表一篇科学家利用卫星数据监测保护珍稀动物长颈鹿的消息。成千上万的中国网民旋即蜂拥而至，在这一微博贴下进行移花接木式的留言，诅咒、哀叹、抱怨中国跌跌不休令众多中国人大亏本的股市和中共的统治。还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呼吁美国解救中国，解救中国股市，甚至要求美国安排原子弹轰炸以求个一了百了。

安排原子弹轰炸这种说法最先见于中共控制下的中国互联网。许多支持中共政权或中共政权操控的网络民意特工先前反复公开声言中国应当用原子弹轰炸美国。这些人还为此给中国不同的型号的核武导弹起了“纽约快递”、“洛杉矶快递”之类的绰号。随着中国经济形势恶化，股市大跌，众多中国投资者血本无归，安排原子弹轰炸的轰炸目标也呈现出一百八十度的翻转。通常是支持中共政权的小粉红聚集的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微博贴评论区也变成了批评、抨击、咒骂中共政权的表达自由特区。

一种当今世界罕见或仅见的网络舆论风景线由此形成——截至北京时间２月５日星期一凌晨两点，中共网管部门仍在跟成千上万的网民进行搏斗，奋力删除网民批评、抨击、咒骂中共政权的留言，留下“中美友谊万岁”、“我爱我的国家”、“美国不是我们的敌人，中美友好”之类无关痛痒或人畜无害的留言。

然而，人们从网络舆论管制当局删除之后剩余的14万多条留言评论中仍然可以看出中国网民对中共政权的不满以及中共网络舆论管控部门勤奋工作的成果，显示了中国网民跟中共当局舆论管制的博弈。这些评论包括：

——谁能救救我，失业好久了，又负债，哎

——怎么点不了赞了

——好看的评论都被删了

——刚才点赞15万+，现在14万+（怎么点赞还会自动减少？）

中共网络舆论操控手法种种

观察家们说，自从互联网在中国普及以来，中共当局就对如何操控的问题非常尽心尽力。中共一向认为，动用暴力和操控舆论是它夺取和维持其政权的最有力和有效的工具。然而，尽管中共当局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力图控制和操控互联网舆论，当局仍是对网民言论难以操控自如。

随着中国经济在延续了三年的“疫情清零政策”之后持续传出坏消息以及中共当局面对严重的内需不足、房市和股市行情不断下跌、失业率高涨迟迟拿不出或不肯拿出有效的应对办法，当局采取了另类应对办法，就是通过国家安全部对中国人发出公开的国家暴力威胁，声言胆敢说中国经济坏消息的人将被视为威胁国家安全并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成千上万的中国网民聚集到美国驻中国大使馆账号发布的长颈鹿保护新闻贴下留言抱怨中国经济形势恶劣令他们苦不堪言，这种在众多观察家看来是堪称奇异的景色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之下产生的。

对专门观察和研究中共网络舆论操控的观察者和研究者来说，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到美国大使馆的长颈鹿微博贴下留言抨击中共的现象属于一种突发事件。因为是难以预料的突发舆论事件，中共网络舆论管制当局由于种种原因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是好。

但在更多的时候，对一些重要的问题、话题、新闻事件，中共舆论管制当局明显似乎早有准备，因此也早有相应的应对安排。例如，早些时候，台湾举行民主选举，在选举结果在１月１３日北京时间晚上出来之后，中共网络舆论管制当局就祭出了不同的舆论控制和营造措施，其中包括以所谓的“精选评论”为理由对所有的网民评论留中不发，或发表千篇一律的“台湾是中国的”、“中国必须统一”之类的看似简单机器人制造的评论。

台湾的这次选举出现中共当局最不喜欢看到的结果即民进党候选人赖清德为下届台湾总统成为定局之后，中共控制下的社交媒体微博上出现了一些看似比较自由和多样化的评论，如：

——惠台政策暖人心

——自此可以看出台湾之人心所向了吧？所以一切的惠台政策都可以停止了！

——给了那么多优惠政策，换回来的是什么，一厢情愿罢了

——我们被新闻联播骗了

——守住了华人最后的mzzy

——#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推进祖国统一大业#自欺欺人要不得，是不是稳中向好说多了自己也信了？当然大家都希望能统一，哪怕留岛不留人，问题是能不能硬气点，老是说些官话有什么意思

由中共的“底线”所圈定的自由和多样性

在观察研究当今中国政治的分析家们看来，台湾的这次选举出现中共当局最不喜欢看到的结果之后，中共控制下的中国社交媒体微博所呈现的言论自由和多样性也清晰地展示了中共的舆论操控。在这种操控之下，中国网民不能公开表示羡慕台湾的民主自由和人民有权定期选举其代表和国家领导人的制度，他们对民主自由的向往只能遮遮掩掩，用汉语拼音首字母mzzy来代替。

人们注意到，在台湾大选前和大选后的一段时间，一度在中共控制的互联网网上甚嚣尘上的“留岛不留人”的说法变得相对稀少。美国之音在台湾大选结果宣布之后立即在微博上搜索“留岛不留人”，发现列在前面的搜索结果多是对这种明显有反人类色彩的说法的批判：

——俄乌战争，他们满口地缘政治；巴以冲突，他们大讲人道主义；东南湾岛（台湾），他们喊留岛不留人；哈马斯杀同胞，他们视而不见；说到手机，他们抵制进口；提到楼市，他们希望崩盘；遇到质疑，他们开口必称爹；碰上反对，他们开口不离狗；一言不合，他们张嘴便吐脏。他们是怎样炼成的？

——从来没有同情心，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一帮人，以前喊着“留岛不留人”，现在整天说自己同情加沙人民，真是令人作呕。白左内心是有爱，这些东西也配。

——稍加观察，你就会发现这么一个事实：那些挥舞着细胳膊嚷嚷着要保护中国女孩的衰仔们，那些颠倒黑白认贼作父的黄俄们，以及那些嚷嚷“留岛不留人”的反人类渣滓们，有着极高的重合率。

在台湾议题上的舆论操控不断演变

在这次台湾选举之前和选举结果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中共操控的中国互联网上的“留岛不留人”的口号变得稀少，这种情况应当如何解读？

中国退休的老资格记者高瑜通过电子邮件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中共对台湾的认知战和威胁一直在不断调整。她说：“‘留岛不留人’是（中共当局）对全台湾的恐吓，已经连续三届选举失败，自然要收敛。”

长期关注中国的人权民主和自由事业的加拿大作家盛雪则对美国之音表示，中共向来都是按照它自己的需要、根据它自己的利害得失来调整其舆论宣传和威胁，“留岛不留人”的口号浓重和稀薄的变化就是其调整的结果。

盛雪说：“我是觉得中共的外宣、统战事实上是它的一个百年大计。在这一点上，它会因应它每时每刻的处境，包括它的外部环境，它的需求，它所谓的核心利益做及时的调整。最近这几年应该说中共意识到了它所使用的简单粗暴的策略和战狼外交手段给它带来了很多负面的影响，也让外界对中共有越来越多的警觉和抵触。”

盛雪补充说，中共控制的互联网上对“留岛不留人”的口号的有限的收敛并不代表中共当局有意放弃或放松对台湾的认知战和宣传战。她说，在台湾选举期间，她在台湾的实地观察中看到许多台湾人，既包括民众也包括竞选公职的人都有意无意地采用了中共的叙事，宣扬疑美论和台湾对抗中共无用无益论，将民主自由和独裁专制的对立置换为统独的利弊，显示了中共当局在武吓的配合下文宣的成果。

在另外一方面，截至北京时间２月５日夜间１０点半，中国网民在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微博账号发表的保护长颈鹿的帖子下面已经留下至少１６.７万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