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一周,科技巨头公司展现了惊人的政治力量和市场力量。在人们热议特朗普总统声称选举舞弊的推文,是否推动了1月6日国会冲击事件后,推特永久关闭了特朗普的账号。苹果和谷歌下架保守派用户居多的Parler,指责这个应用煽动暴力。此后,亚马逊也暂停了Parler使用其云服务的权利。
推特首席执行官杰克·多西(Jack Dorsey)周三(1月13日)晚间首次就推特将特朗普总统封号公开表态,他称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也承认推特的做法树立了“危险的先例”“是推动健康对话的失败”。
科技巨头拥有强大的政治力量
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客座研究员,佛罗里达大学公共资源中心经济学教授马克·杰米森(Mark Jamison)对美国之音说,推特的做法显示了这些科技巨头强大的政治权力和市场力量。
“这显示了在短期内,这些公司拥有巨大的权力,他们能够切断世界最强大国家的总统与民众沟通的一个主要渠道,”他说。
华盛顿大学法学院专攻信息技术法的法学教授莱恩·齐罗(Ryan Calo)说,按照现行法律,这些公司拥有权力做出这个决定。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言论自由,但是限制的只是政府行为。作为一个社交媒体或是私营公司,“政府无权迫使他们保留他们不认同的言论。”
他认为,这些公司在上周采取行动为时已晚。
“我的看法是,这些公司早就该采取行动了。证据已经存在很久,各种阴谋论和假信息泛滥,很明显我们早就看到国会冲击事件发生的端倪。”
“我认为事实是他们等到暴乱发生,佐治亚州和全国选举政治风向转变后才做出反应,这不是真正的勇气,” 齐罗说。
美国国内和外国的一些领导人则对推特和其他社媒巨头的行为表示忧虑。德国总理默克尔称推特的决定是“有问题的”。她的发言人斯特芬·塞伯(Steffen Seibert)说,封号这类行为应当依据法律框架,而不是根据社交媒体平台管理层的决定。
杰米森教授说,默克尔和欧盟一些领导人的反应显示了人们对于科技巨头公司的担忧。“这些领导人看到,科技巨头可以就这样切断我与民众沟通的一条有效渠道,这是多大的权力,也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但是杰米森说,“这个权力是短期的,因为一旦人们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会开始寻求变化。”
改革将至
在社交媒体出现之初,人们惊叹于它连结世界的能力。然而到了今天,人们逐渐看到了它可能给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根据皮尤中心2020年底的报告,三分之二的美国人认为社交媒体对国家产生负面影响,只有1/10的美国人说社媒目前的发展方向是正确的。
随着国民、政客和社媒公司本身的自省,改革的契机也随之而来。
法学教授齐罗说,在未来几年,在用户隐私,平台内容和反垄断这三个方面,对于社交媒体的规范都会加强。在用户隐私和反垄断这两块,两党都有共识,需要加强对于数据以及市场竞争的保护。
而平台内容这一块出现改变的难度很大,这实际上与社媒公司的商业模式息息相关。 脸书、推特和油管的广告盈利,需要他们尽量延长用户停留在页面或是应用的时间。这些公司使用算法来最大程度地提高用户参与度,各种耸人听闻的阴谋论、或是吸人眼球的题目都能够延长人们停留页面的时间。
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负责媒体事务的副总裁、网络媒体专家罗伯特·布鲁伊(Rob Bluey)对美国之音指出,另一个造成社会分歧的要素就是很多人目前生活在“过滤气泡”(Filter Bubble)中。
“所谓过滤气泡,就是人们只会看到他们认同的内容。因此他们生活在一个泡泡里,与跟他们观点相左的人没有交集”,他说,“我们还知道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推送假新闻。社交媒体平台需要采取步骤来控制这些内容。”
在目前的法律下,社交媒体公司有一把保护伞---“230条款”。这条条款规定,互联网平台无需为第三方使用者张贴的言论内容负法律责任。但如今更重要且更受争议的是,该条款也允许互联网平台基于“善意原因封锁和屏蔽冒犯性内容”,因此这也成为美国社交媒体平台和网络论坛审查言论的护航利器。
目前,两党都有意愿修改这条条款。脸书CEO扎克伯格在去年接受质询时公开表示对于修改“230条款”持开放态度,认为更新有关条款内容使之与时俱进是有必要的。谷歌CEO皮查伊虽然并未表示反对修改“230条款”的提议,但他同时提出警告,这样的做法或许可能会为企业及消费者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传统基金会的布鲁伊同时强调,在社媒公司改革的同时,作为公民以及社交媒体用户,每个人都应当负起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对于所有民众和社交媒体用户来说,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要尽自己的责任确保我们能表达、阅读和观看不同的观点。确保你不会处于被过滤的泡泡中,要努力去得到对议题的不同观点。我认为这是对某些个人封号的最大坏处,那就是你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些过去能看到的观点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