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忙碌的归乡季节,在北加州的旧金山和奥克兰国际机场有两幅巨大的画作,吸引过往旅客的目光,作者是1984年从中国来到美国的女画家刘虹,美国万花筒记者国符今天要追踪这位画家脱离宣传画闯出另一片天的心路历程。
农历春节是华人游子纷纷返乡的时刻,在美国北加州奥克兰国际机场,有一道将近50米长的玻璃墙蚀刻画,每天都有无数的旅客匆匆走过这幅叫做《离去,归来》的大画。
朗和诺玛两星期前来奥克兰,就注意到满墙的丹顶鹤,没有想到离开的时候,竟然碰到了原创画家刘虹。
朗:“我和诺玛都喜欢野生动物,包括鸟类,当我们经过这里,我们都被吸引住了,因为这些都是在美国看不到的鸟类,它们好美,画家的表现无懈可击。”
六年前,纽厄尔聘请刘虹为机场新落成的航空站创作。
纽厄尔:“我欣赏刘虹诠释的这幅画,原因之一是画上的80只鹤为旅客带来80个祝福,我喜欢画上的圆圈,它们代表了联系和融合。”
刘虹:“能不能给大家一个祝福,给大家一个精神向上的感觉吧,所以我决定采用中国的仙鹤。颜色淡一些会往下滑,这个象征性是说,当你起飞的时候要克服地球吸引力,就像我们需要克服许多困难,才能自由飞翔一样。”
刘虹不仅是作者,在很多方面,她也像画中的丹顶鹤。
刘虹:“我五岁的时候,画了些东西,好多是铅笔和蜡笔。”
刘虹的外祖父后来给她打了一百分,改变了她的人生道路。
刘虹:“外祖父想,你这样够一百分,你满分。所以我可能这方面很有信心,觉得我有能力达到高水平的,而且我有天赋,可以做这个。”
但高中毕业的时候,刘虹的想法更倾向于现实。
刘虹:“我们当时有句话叫:男学工,女学医,调皮捣蛋学体育,花花公子学文艺。学文艺都是不大正经,不正当,不严肃,所以我当时是要学医的。”
文化大革命粉碎了她的医生梦,她被下放到农村。
刘虹:“我在农村除了劳动以外,只能画画。从农村回来上学,我只能上美术,这样一路下来,有革命美术,大概也有非革命美术,我就不知道了。”
1984年,刘虹来到美国,是个震撼的转折点。
刘虹:“对我的创作,就是解放了我。”“总的来说,就是自由,自由。”
她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取得视觉艺术硕士学位,她的同学杰夫岁□Q则娶了她。凯利是个严谨犀利的艺评家,他眼中的刘虹,25年来没有完全离开中国,也没有完全进入美国。
凯利:“刘虹的创作有两道平行的主轴, 一方面离开故国家乡,另一方面是成为美国人,移居到新家园,但我认为这个转折始终没有完成,还在进行。”
“从风格上说,多年来她逐渐离开了呆板的社会写实主义的画法,转向一种即兴的、随机创作的画风,像美国即兴的爵士乐一样。”
二十多年来,刘虹频频获奖,创作很多,被各地美术馆收藏,她还在米尔斯学院带研究生,桃李满天下。
肯恩:“跟刘虹交流非常有意思,因为她感觉敏锐,可以把我的作品的问题和解决之道点出来,她幽默的教学方式有助于营造一个有创意的环境。”
刘虹近年来根据老照片重新创作,颇受好评。
刘虹:“我是希望用我学到的绘画技巧,加以升华,临摹旧照片对我说来毫无意义。我就是重新创作每一个,就好像是一个新的开始,从旧的东西来,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凯利:“刘虹学着把多层次的历史纳入同一个平面,比方说她以一群妓女为主题,是根据一个世纪前的照片,她再把中国传统的花鸟,流动的颜料和圆圈等抽象元素加上去,创造出多层次的视觉语言。她不仅在创造,也在删除、破坏形象,就是能破能立。”
通过她的画笔,这些曾是社会低层的悲剧人物,终于在画布上重生,传统的花鸟翎毛,是对她们的哀悼和安慰,来自艺术家悲天悯人的情怀。
但她并非所有的老照片照单全收。
刘虹:“它实际上有一种非常深的人类的活动,人类的喜怒哀乐,和人类的总的愿望吧,是奋斗,是探求,是经历各种磨难,但还要有希望。”
刘虹从小佩服女英雄,她用画笔纪念抗日战争八女投江的电影故事。
刘虹:“我觉得更像我们中国的水墨淋漓。油就把颜色慢慢拽下来,所以它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道,有松有紧,有的地方很聚焦,有的地方完全模糊掉了,这也很符合我们的记忆和我们对历史的记载。”
历史的记忆,时间的长河,也会遭遇新冲击。刘虹试着突破传统媒介和题材的局限。
刘虹:“试用或者使用新材料,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包括设计这个聪明车,就是把汽车达成平面啦,这个我当时有点不敢接。”
但她和电脑制图专家一起做,成功地把平面图画复制到3D车体 。
刘虹:“可能这个也是一个避免老人痴呆症、预防老年痴呆症的一个有效的办法。”
为了纪念百年前到美国修铁路的华工,刘虹在旧金山的狄杨美术馆做了这个大型设计。
刘虹:“我从一个中国点心店定了20万个签语饼,然后搞到真正的铁轨跟枕木,这是对中国劳工的一个既像丰碑又像坟墓一样(的纪念)。”
刘虹:“这是在旧金山国际机场,我画了一幅名字叫《起飞》,这是一个中国小男孩在水里追逐一只鸟。”
圆圈是刘虹的艺术词汇,也是她的注册商标。
刘虹:“圆圈,这个圆本身在道教里讲是既空也大,空也是满,而且是无始无终的这个圆。离去,归来是一个圆满的旅程,可能也是人生的一个小的写照吧。”
像一道光彩流动的虹,刘虹,很少有静下来的时候。她在美国和中国都有工作室,经常飞越大洋两岸,到底是离去?还是归来?界线越来越模糊了。
刘虹:“比较健康的在精神上和体力上活到老,但是不断的创作,做我爱做的事,这也就是我最真实的美国梦。”
希望她的梦永远有圆圈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