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名挪威议员提名泄密的前中情局合同工斯诺登为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之后,美国理海大学的教授、曾经在国务院任职的亨利·巴基(Henri Barkey)在《华盛顿邮报》上写道:“这很可能是挪威人对奥巴马政府表示愤恨的方式,因为奥巴马给奥斯陆任命了一位根本不合格的大使。”
这位美国大使名叫乔治·楚尼斯(George Tsunis),是一位旅馆业的老板。在参议院的提名听证会上,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挪威,甚至不知道挪威是个王国,有国王和首相。他以为挪威的国家元首是总统。楚尼斯的大使职务,可以说纯粹是用钱换来的。在奥巴马总统的竞选中,他捐赠并募集了130万美元。
楚尼斯获得任命并非罕见。总统将自己的政治盟友或者是大捐款人送出去当大使,这在美国是个传统的惯例。在美国的驻外大使中,通常70%左右是职业外交官,30%为总统特别任命。职业外交官的大使任期通常是三年,而政治盟友则往往会在总统下台之后跟着离任。每个新总统上任之后,都会将大使中的一些肥缺——亦即到那些平安无事的盟国其履行基本上是礼仪性的职务——赠与竞选中的功臣。
网络杂志《Slate》列出了奥巴马上台后任命的29位有大捐款人背景的大使。其中包括驻英国大使马修·巴镇(Matthew Barzun),互联网大鳄CNET的高管,捐款120万;驻新加坡大使柯克·瓦加(Kirk Wagar),律师,捐款120万;驻新西兰大使马克·吉尔伯特(Mark Gilbert),巴克莱银行的高管,捐款120万;驻荷兰大使提摩西·布劳斯(Timothy Broas),律师,捐款945,100,等等。
中期大选之后,跛脚鸭国会回来上班,参议院一下子通过了二十多位大使的任命。其中三人引起了外界的特别注意。除了上面那位楚尼斯之外,还有一位是驻匈牙利大使科林·贝尔(Colleen Bell),另一位是驻阿根廷的大使诺阿·马密特(Noah Mamet)。他们二人各自都为奥巴马募捐二百万美元。
贝尔是好莱坞一部还算出名的肥皂剧《大胆而美丽》(The Bold and the Beautiful,或译为《摩登家庭》)的制片人。在参议院的听证会上,当麦凯恩议员问到美国在匈牙利的战略利益何在时,贝尔回答说:“美国在匈牙利有很多战略利益。”但是,她没有办法举出一个具体的例子。
马密特是民主党的一位政治顾问,从来没有在外交部门或是政府中工作过。在听证会上,出自古巴移民家庭、能够说流利的西班牙语的共和党籍参议院鲁比奥问马密特是否去过阿根廷。马密特承认,他从来没有去过,也不懂那里的语言。
在听证会快结束时,麦凯恩参议员气哼哼地宣布:“我对这几位难以想象的极为合格的候选人再也提不出什么问题了。”在后来投票时,麦凯恩在参议院的大厅中慷慨激昂地发言, 反对通过贝尔的任命。他说:“两党都会给各自的政治支持者以报酬,任命他们去当驻加勒比海某个岛国的大使之类。但匈牙利是个非常重要的国家。那里正在发生 一些不利的事情。”他认为贝尔是个完全不合格的人选。
结果,参议院以52对42票通过将贝尔任命为驻匈牙利大使。马密特得票更低,为50对43。显然,如果他们的提名拖到下个月新国会上台,新上台掌控参议院的共和党便不可能通过这两人的任命。
反对贝尔与马密特任命的不仅是共和党参议员。在听证会之后,美国外交人员联合会的15位前主席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反对将上述两位在他们看来不合格的人任命为两个重要国家的大使。
在西方民主国家里,美国是唯一仍然在作出上述大使任命的国家。据英国的《卫报》统计,美国驻在十个欧洲国家以及加勒比海地区国家的大使,在2012年大选中的政治募款平均为179万美元。在最近这些年中,通过政治关系任命的大使人数还有上升的趋势。在小布什年代,有36%的大使为政治任命,到奥巴马年代,上升为37%。而在奥巴马第二任期内,比例上升为一半。
在和平年代的友好国家中,大使也许仅仅是个礼仪性的职务。到了动荡的年代,错误的大使人选就有可能损害国家的利益。历史上最出名的政治任命大使之一大概是肯尼迪总统的父亲约瑟夫·肯尼迪。这位爱尔兰移民的后裔在禁酒法期间靠非法卖私酒发了横财。1938年二战前夕,肯尼迪被罗斯福总统任命为驻英国大使。他本人却是个知名的纳粹同情者,也有相当强的反犹倾向,并支持张伯伦的绥靖政策,因此与后来成为英国首相的温斯顿·丘吉尔关系不睦。1940年,在纳粹德国的飞机频繁轰炸伦敦之际,肯尼迪却私下里寻求与希特勒会晤,并且坚决反对美国为英国提供武器援助。最后,罗斯福政府不得不强迫肯尼迪大使辞职。
不过在今天复杂的国际关系中,大使的作用也许远不如过去重要。在退休的参议员博卡斯被任命为驻华大使之后,有许多人担心,博卡斯对中国事务毫无经验,是否能胜任。前美国驻新加坡大使、现任美国驻外大使理事会(The Council of American Ambassadors)主席提摩西·乔巴对《华盛顿邮报》说:“即便大使资质一般,他在大使馆中通常也会有个不错的班子能够帮他。要将事情搞砸了也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