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9月1日星期一的下午,5点半多一点,艾哈迈德•阿卜迪•戈丹内(Ahmed Abdi Godane)和他的保镖们,在索马里下谢贝利区的萨博莱尔镇(Sablale)附近把车停下来。关于为什么停车,众说纷纭。有人说,这名青年党首领和随行人员听到头顶上有无人机的声音,也有人说,他们在无人机飞来之前就停下来了,坐在车附近吃点西瓜。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人们的说法是一致的。戈丹内和随行人员听到无人机的声音,四下散去,躲进附近的丛林。导弹倾注而下,对这一地区的轰炸持续了大约20分钟。
青年党救援队从附近的两个小镇小心翼翼向空袭区域靠近,担心有更多的袭击。他们也不清楚这次空袭的目标到底是谁,因为出于安全考虑,戈丹内这次出行是保密的。但是救援队到达空袭地点后,在离汽车残骸250米远的地方发现了戈丹内与两名随行人员的尸体。一个领导伊斯兰激进组织青年党近七年、几乎夺取索马里政权并与基地组织结盟的首领被打死了。
不久消息传来,他死于美国发动的导弹袭击。
以上有关戈丹内生命里最后几个小时的描述,来自美国之音索马里语言组对索马里政府官员、索马里地区安全官员,和青年党知情人士的采访。大部分人以不透露姓名为条件接受了采访,他们担心青年党的报复。青年党在索马里当地仍旧是一股危险势力。
一个例外是下谢贝利区的政府官员阿杜加达•穆罕默德•努尔(Abdulkadir Mohamed Nur)。他告诉美国之音说,戈丹内经常来下谢贝利区,青年党在那里仍然控制着一些地区。努尔说,“除了戈丹内,外来的青年党成员也喜欢这个地区,原因很简单:这里的人性格平和,背景多样,这也是一片富庶区,谢贝利河从这里流过,有很多大农场,还有丛林,便于藏身。”
努尔拒绝详细介绍索马里政府是否在空袭前为美军定位戈丹内提供过帮助,或者扮演过怎样的角色。他说,“接生婆不会把什么都告诉你。我们在追踪他,国际情报机构也在追踪他。多种因素都起了作用。”
据了解戈丹内的知情人说,出于安全考虑,戈丹内处事非常小心且行踪不定。他们说,戈丹内经常更换汽车,来自三个不同部族的12名保镖轮流值班。他很少和12名保镖一起出行,以免引人注意。知情者说,在公众场合他经常遮面,尤其是穿过城镇的时候。有时候他突然出现在前线,或者在会议和清真寺突然现身,然后很快离开。
戈丹内行踪多变,不断改换地点,在拜州、巴科勒州、朱巴河中游和下谢贝利区之间活动。但是由于青年党在与支援索马里政府的非洲联盟部队交战时在下谢贝利区和巴科勒州失去大片土地,戈丹内最近几个月的活动范围有所缩小。
说到电子通讯,有消息说,戈丹内知道外国情报机构有声音追踪能力,他从2009年9月美国海豹突击队击毙萨利赫•阿里•纳卜汉以后就不再使用电话。纳卜汉是基地组织成员,据说参与了1998年对美国驻东非大使馆的炸弹袭击。据说戈丹内和其他高层头目只通过文字交流。
尽管如此警惕,多方消息表明戈丹内并未感到安全。一名青年党的叛离者告诉美国之音,戈丹内惧怕无人机,在此之前,美国已经使用无人机炸死在索马里的多名青年党成员。据报道,戈丹内本人在1月间差点被美国无人机炸死。
美国政府悬赏7百万美元捉拿戈丹内,所以戈丹内也担心有自己人为了钱出卖他。一名安全分析师告诉美国之音,戈丹内的担心最终变成了事实。这名分析师认为戈丹内的位置可能是根据车内的一部被关掉的手机确定的,也可能是车上某人衣服上被安插的一枚芯片。但这也不是唯一的说法。一名索马里情报官员认为,戈丹内的位置是他的一条不明智的手机短信暴露的。
戈丹内生前最后的几天都在下谢贝利区活动。当地居民确认他在8月30日会见了当地一些长者和农民。戈丹内向他们讲述圣战,告诉他们应该和圣战战士并肩战斗。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就在这以东70公里处,非洲联盟部队和索马里政府军正兵分两路向前推进,一个目标是萨博莱尔镇,另一个是巴拉维镇。这两个镇都在青年党控制下。一名索马里官员分析说,戈丹内可能在考虑转移到青年党控制区纵深的新区域。有人说,随着“官军”的推进,戈丹内开始向西北方向转移。他在索马里西南部青年党控制区的一条主要公路上遭到截击。
美国官方没有透露是什么因素或者是谁帮助他们最终定位并炸死戈丹内。美国国务院的悬赏捉拿网站上已经不再有戈丹内的名字,不过,另外几个已被确认身份的青年党头目的名字还在网站上。这意味着美国也许会在索马里发动更多的无人机空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