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总理6月30日结束在中国为期多天、多城市的访问,期间会见习近平、李强等高层官员,强化与中国的双边关系。专家认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在抗中立场上有所差异,但两国持续改善与中国的关系,将造成印太战略的弱点。
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的抗中立场差异
新西兰总理希金斯(Chris Hipkins)6月25日至30日率领贸易团赴中国访问,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国务院总理李强等中国领导层会面。这次贸易团的团员包括新西兰规模最大的几间企业。
希金斯6月28日会见习近平后,6月29日在人民大会堂会晤李强,双方签定有关贸易、农业、林业、教育、科学和创新等多项协议。
希金斯此行淡化中国侵犯人权、台湾紧张局势以及北京默许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的任何批评,称许这次会晤重新确认两国之间的“重要经济联系”。
在这敏感之际出访,谈到关于拜登最近一次公开谈话中称习近平独裁者一事,希金斯表示不认同,并强调中国的政府型态是中国人民自己的问题。
另一方面,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尼斯(Anthony Albanese)6月25日表态将在“适当的时候”确定访问中国的日期,公开强调澳中双边贸易的重要性,并对在北京被拘留的澳大利亚华裔记者成蕾表示担忧。
台湾东海大学政治系教授林子立表示,相较于澳大利亚前执政党莫里森政府对于中国采取对抗的态度,现任总理阿尔巴尼斯对于中国比较缓和,可是在6月的香格里拉峰会上,阿尔巴尼斯仍然对于中国在南太平洋的扩张非常警觉,采取平衡的做法,也就是一方面继续军事投资,另外一方面也跟中国维持一定的贸易往来。
民调结果显示,澳大利亚仍有超过半数的民众认为中国是巨大的威胁。他认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呈现着完全不同的风貌,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对于中国很友善,因为新西兰每年出口将近200亿美金的农产品、乳制品到中国,会特别主动维系与中国的关系,而中国也因此对新西兰有特别的态度。
林子立对美国之音说:“新西兰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是中国样版宣传,同时又是能够跟民主国家搞好关系的一个重点国家。上一任新西兰总理贾欣达对中国的批评不少,但中国也都没有制裁新西兰。”
林子立指出,澳大利亚更担心中国的侵略,因此澳大利亚更扈从美国的外交政策,特别是在印太战略上的抗中立场,但新西兰一直避免碰触这个问题。
澳大利亚堪培拉大学审议民主与全球治理中心研究员罗立佳表示,澳大利亚工党政府在外交上仍不放弃坚持民主与人权价值,因此在许多场合里都不避讳提到成蕾和杨恒钧等人的状况。在国防上,工党政府以维持现状和降低美中冲突为核心,延续澳英美三方军事协议(AUKUS),拉拢印太地区的伙伴,用共同防御的方式防止中国军事的扩张,但是在经济方面的态度不同。罗立佳以邮件告诉美国之音,澳大利亚在经贸上持续强调澳中双方经贸互补与合作的空间,试图缓解双方过往的争执,释出善意以争取中国全面取消对澳的贸易制裁,和新西兰积极与中国扩大经济合作的方向一致。
前台湾驻澳大利亚代表林松焕博士在接受美国之音的采访时表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两国总理都对于访问中国感兴趣,显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的经济偏重自然资源、矿产及农业,国内制造业不振,又很难找到替代市场,也无法找到像中国这么大的单一市场,所以不可能有实质意义的“抗中”。
他说:“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向来都是经贸依赖中国,国家安全上仰赖美澳纽联盟,用两手策略应对中美战略竞争,基本上从未抗中,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只是防范(hedging)中国而已。”
新澳与中国的关系不会影响印太区域的势力平衡
许多国际关系专家认为,在“五眼联盟”国家中,新西兰在贸易上是最倚赖中国的国家,在现实上不得不对中国示弱。这使得新西兰成为中国在“五眼联盟”中的突破口,给了中国分化的机会。
前台湾驻澳大利亚代表林松焕博士表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经济过度依赖中国市场,成为印太战略的一项结构性弱点。
他说:“新西兰与澳大利亚最近相继设法改善与中国的关系,不仅将弱化印太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且将给中共可乘之机,各个击破拉拢。”
林松焕指出,澳大利亚对此已有警觉,因此用澳英美三边安全协议(AUKUS)强化和西方民主国家的关系,企图保持平衡,但是新西兰却不可能加入,因为新西兰除了对中国的经济依赖之外,还有其他自己坚持的立场。
他说:“新西兰向来反核,禁止美国核潜艇进入新西兰的水域,导致澳英美三边安全协议无法适用在新西兰,只能适用在澳大利亚。美国与纽亚兰交涉多年,新西兰迄仍坚持无核化。”
林松焕指出,虽然新西兰不会加入澳英美三边安全协议,但是国内有许多南岛民族的移民和毛利人,顾忌南岛人民的反应高过澳大利亚,也自认是南太平洋的重要利害关系方,因此对于中国在南太平洋的势力扩张,和澳大利亚保持一样的对抗立场。
台湾东海大学政治系教授林子立表示,虽然如此,中国在南太平洋岛国持续扩张持续受到这些岛国的欢迎。
他说:“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在南太平洋岛国方面与中国的竞争的态势依然存在,所以未来的南太平洋地区上的势力平衡仍然会是在军事上依赖着美国保护,在经济、贸易上由中国呈现比较大的影响力。”
林子立指出,新西兰在今年的10月将举行大选,依照目前民调上势均力敌的态势,每一个对外关系、每一个贸易状况、经济表现、内政表现都会成为影响选举的重要因素。因此,希金斯为了经济合作访问中国,并不令人意外,也不太会改变印太地区的战略平衡。
澳大利亚堪培拉大学审议民主与全球治理中心研究员罗立佳认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与中国强化双边关系并不会对印太区域的势力均衡有很大的影响。他表示,澳大利亚阿尔巴尼斯政府的对中政策一直不是围堵中国,而是维持现状,也就是在减缓中国军事扩张速度的同时,寻求澳中经贸合作的最大空间。
罗立佳指出,5月份印度总统莫迪访问澳大利亚时,从阿尔巴尼斯的反应就可看出工党政府积极寻求多角化经营贸易伙伴的企图,因此即使阿尔巴尼斯近期访问中国,也没打算只押宝在中国上,不太会对印太地区的平衡有重大影响。
中国将继续以经贸拉拢新西兰与澳大利亚,但政治性影响有限
中国外交部官网6月28日下午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新西兰关于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内容提到,新西兰重申一个中国政策,并同意就一带一路倡议合作保持沟通。
前台湾驻澳大利亚代表林松焕博士认为,中国势必分化民主国家的势力,其中又以新西兰与澳大利亚为最容易的下手对象。他表示,今后将持续以进口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农渔牧产品及澳大利亚的矿产,并加强对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的观光、教育合作交流、金融合作、经贸关系、地方政府的交流及双边投资等手段来拉拢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并适时释放杨恒钧、成蕾二人,作为阿尔巴尼斯访问中国的一项具体成果。
澳大利亚堪培拉大学审议民主与全球治理中心研究员罗立佳表示,中方确实一直对澳大利亚释出利多,例如在中方对澳贸易制裁这件事上,已经有不少产品从禁令名单中取消,可预期的拉拢策略就是全面取消对澳的所有贸易制裁,尤其是取消大麦、红酒和龙虾的禁令。另一方面,中方调整中国学生赴澳留学的定调,留学生增长速度仍十分惊人。。
他认为,若阿尔巴尼斯访中时有机会和习近平见上一面,对澳中经贸合作会有非常大的帮助,但双方见面对工党政府现有的外交和国防政策影响有限。
台湾东海大学政治系教授林子立表示,中国所拥有的武器无非是贸易、观光客、学生,相较之下,政治性的手段有限。他认为,除非澳大利亚对华政策或认知有很大的改变,否则近期内连释放杨恒钧、成蕾二人都不太可能。新西兰人则非常务实,虽然没有那么的喜欢在政治上的中国,但基于贸易上的需要,依然会与中国维持良好的关系。
林子立说:“中国能够做的政治形象改善其实是有限的,但是经贸作为仍然是中国在管理他的对外关系时最有效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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