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前人大委员长，八十年代中共八大元老之一的万里本星期去世。万里曾经是邓小平开放政策的重要支持者之一，他在农村采取的改革措施曾使他和赵紫阳齐名。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未能进入中国最高层领导核心。万里去世前被认为是中共元老中仅剩的改革派，也被认为和胡耀邦赵紫阳一样，是中共党内为数不多的理想主义者之一。万里的政治生涯与遗产，给我们留下什么启示？中共今天内部，改革派是后继有人还是后继无人？
参加今天讨论的四位嘉宾是：中国民间学人王康；中共党史学者、《晚年周恩来》一书的作者高文谦；专栏作家，政治分析人士陈破空；普林斯顿社会学博士，转型问题学者程晓农。
高文谦认为，万里是中共党内的实干家，是改革派的一员大将，和胡耀邦、赵紫阳一同为改革开放冲锋陷阵，开创了邓小平时代。万里和胡赵一样，是中共党内为数不多的理想主义者，良知未泯，还保持着一些当年投身革命的初衷。中国改革时代早已因六四镇压而结束，万里的去世，具有某种象征意义——中共改革派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在中共现行体制下，不可能再产生改革派。可以说，万里是中共元老中最后的改革派，已经成为绝响。六四镇压后，中共党内已经没有改革派，只有维持现状派、保一党天下派。党内高层不存在路线分歧，只有利益冲突。江泽民、胡锦涛时代一直是这样，习近平上台以来的所作所为，更是凸显这一点。
王康认为，1989年64镇压后，改革猝死，万里的政治生命也即结束。其政治遗产是20世纪80年代的产物，对中国现实政治基本没有影响，万里去世，只意味党内改革元老自然生命完全结束。
陈破空表示，改革派，开明派，功臣，可以用这三个名词来形容万里。在八大元老中，相对而言，万里和习仲勋留下的名声是最好的。万里级别更高，留给外界的印象比习仲勋更深。十三大时，作为改革派的万里和田纪云被阻挡入常，改变了政治局常委会的生态，保守派压倒了改革派。如若不然，1989年六四事件的结局可能改写。六四事件是分水岭，后来万里退休，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心中自有不服，但为了保全子孙而保持沉默。作为八大元老中的最后一人，万里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尤其标志着胡赵时代的远去。随着改革派绝迹，今日中共，已经走上了与八十年代截然不同的道路。
程晓农表示，万里1978年独自一人在顽固保守的安徽顶住北京的压力，坚决支持联产承包，成为改革先锋，所以胡耀邦说，“包产到户，万里第一”。70年代安徽当家的是文革中爬上去的宋佩璋等军队干部，四人帮垮台后他们仍然坚持毛的路线，邓小平视皖为文革重灾区，因此派万里去。万里把军队干部赶回了营房，与北京坚持毛路线的王任重等对着干，硬是把别的省不敢干的包产到户坚持下来，为农村改革打开了缺口，此功永不可没。
程晓农说，万里十三大前是常务副总理，有改革魄力，也有经验、能力，赵改任总书记，万里接任总理本来顺理成章，所以万最初列在十三大常委名单中；但十三大前邓力图让陈云、李先念、彭真等保守派退位，陈云则希望，即使自己退下，也不让邓的人马在常委中占优势，于是由姚依林出面诋毁万里，而邓为了交换陈云退位，就放弃了万里，只让他担任不进常委的人大委员长。
程晓农认为，80年代的改革派有一个基本特点，即抑制权势阶层在经济领域的势力，为普通百姓改善生活创造条件，胡、赵、万都是如此；而90年代开始朱镕基推动权贵私有化，从此背离了80年代一代改革领导人的基本立场。真正的改革必须以改善民众的生活为根本，否则，改革就可能变成为权贵集团谋私。从这个角度看，六四以后改革的名义还在，但真正的改革派却没有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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