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劝说荷兰政府不要把芯片制造技术卖给中国。路透社引用熟悉白宫的消息来源的话说,白宫官员给荷兰首相马克·吕特分享了一份机密情报报告。
路透社周一(1月6日)的报道透露了美国高层为此做出不断努力的内幕。报道说,这样高级别的游说活动此前并不多见,它显示出白宫对防止中国获取世界速度最快的微处理器问题的重视程度,也显示出美国政府通过一己之力来封堵先进技术流往中国这一任务的艰巨程度。
美国对荷兰的游说始于2018年。当时,荷兰政府给半导体设备公司阿斯麦(ASML)发放了光刻机出口许可证,同意向一家中国客户出售制造芯片的最重要的设备光刻机。荷兰的光刻机技术领先全球。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美国官员研究了是否能够阻止这个交易的可能性,并同荷兰官员举行了至少四轮会谈。
去年7月18日,美国副国家安全顾问查尔斯·库珀曼在荷兰首相吕特访问美国期间向荷兰官员提出了这个问题,并向他们出示了一份有关中国获取这项技术潜在影响的情报资料。
美方的压力似乎产生了作用。在那次拜访白宫后不久,荷兰政府决定不再续签阿斯麦公司的出口许可证,价值1.5亿美元的设备也未能发货。
荷兰首相办公室发言人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他说,政府不就许可证个案发表意见。
白宫方面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库珀曼没有回答媒体有关此事提出的问题。
荷兰方面推迟启运光刻机设备的消息是日经亚洲评论在11月6日最早报道出来的。但是美国施压的细节还是首次曝光。阿斯麦公司表示,它还在等待政府对该公司的一项新的出口许可证的审批结果,并拒绝提供更多的评论。
阿斯麦从来没有公开披露这家中国客户的具体信息,但日经等媒体报道说,这个客户就是中芯国际(SMIC)。中芯国际也拒绝评论。
安全利益
阿斯麦生产的光刻机能够用来制造速度更快、功能更为强大的微处理器、记忆芯片和其它先进零部件。这些都是制造消费电子产品和军事应用软件的关键组建。
目前全世界除了阿斯麦公司以外也就只有美国的英特尔公司、韩国的三星电子公司和台湾的台积电有能力制造这种世界最先进的芯片。中国已经把追赶这些公司定为国家优先项目,并为此投入了巨量的资金。
阻止荷兰刚好就是特朗普政府出于国家安全考虑封锁敏感技术流入中国的任务的一部分。美国政府已经禁止美国企业向被列入黑名单的中国公司出售相关产品。中国科技巨头华为公司和监测设备制造商海康威视都被列入这个黑名单。
美国政府还可以拒绝向不在黑名单上面的中国公司出口美国技术。但是,要阻止像阿斯麦这样的外国公司,其难度就要高得多。
按照目前的法规,美国可以对其它国家出口中国的许多高科技产品提出许可证要求,如果这些产品中美国元件的价值超过25%,就不许卖给中国。路透社的消息来源说,美国商务部对阿斯麦EUV光刻机进行了审查,但发现它没有达到25%的标准。
路透社去年曾报道说,美国商务部正在考虑在个别情况下降低25%的门槛。
由于不能够直接阻止阿斯麦,特朗普政府就向荷兰施压,要美国的这个盟友从安全角度考虑技术出口问题。光刻机属于《瓦森纳协定》所涉及的范围。这个协定又称瓦森纳安排机制,全称为《关于常规武器和两用物品及技术出口控制的瓦森纳协定》。40个协定成员国自行决定是否发放敏感产品和技术的出口许可证,并在自愿基础上向其他成员国通报有关信息。
美国国防部官员与荷兰同行举行过数次会谈,讨论这笔生意的安全风险。会谈是在2018年年底至2019年1月在华盛顿荷兰使馆进行的。
蓬佩奥在去年6月访问荷兰期间敦促吕特阻止这笔交易。
阿斯麦公司的市值超过1100亿欧元。它在过去二十多年来一直主导着光刻机市场,是荷兰工业的骄傲。
2019年6月3日,蓬佩奥在海牙对媒体说,“我们要求的是,我们的盟国、伙伴和朋友们不要做任何会危害我们共同安全利益的事情。” 蓬佩奥没有具体提到芯片制造设备。
六周之后,吕特在访问白宫的时候得到了一份情报报告。现在并不清楚特朗普总统是否在这次白宫会见中向吕特提出了阿斯麦公司的这笔交易。
阿斯麦的出口许可证去年6月30日就已经过期。通常在过期8周之内可以提出续签的申请。但到目前为止,根据荷兰外交部的资料,阿斯麦并没有获得新的许可证。
荷兰外交部发言人说,荷兰政府在是否同意颁发两用技术出口许可证的主权。
无论是否能够得到EUV出口许可证,阿斯麦都将继续出售上一代的设备,争取提高今年的对华销售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