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保育人士多年施压，中国于2017年12月开始正式实施象牙禁售。这是近来在打击偷猎大象和犀牛方面取得的最大进展。但是调查人员说，那些为象牙和犀角而杀戮的国际犯罪集团仍然活跃，而且比以往更为危险。在坦桑尼亚，一个打击犯罪集团的专案组抓获了几个重要嫌疑人，其中包括一名在坦桑尼亚长期居住的的中国人，她有“象牙女王”之称。美国之音记者前往达累斯萨拉姆对这个拖延三年之久的案件做了报道。
非洲是大约40万头大象的家园。坦桑尼亚有着这片大陆最大的象群之一。
但这里的大象数量急遽减少。大象保育人士说，这样的悲剧原本是可以避免的。过去十年来，偷猎者大开杀戒，大约9万头坦桑尼亚大象从地球上消失。
犯罪集团操控著盗猎活动，东亚各地的象牙需求成为他们的财源。
世界自然基金会(WWF)香港分会保育总监魏启宏(Gavin Edwards)说： “香港是世界最大的象牙全球交易中心之一。事实上，香港是世界上待售象牙制品数量最多的城市，全港店铺出售的象牙制品有3万多件。因此它一向是个关键枢纽，也是非洲偷猎危机的关键驱动因素。”
象牙装饰物、首饰和雕刻在中国、日本、越南价格不菲，买家往往为几件象牙制品一掷千金，为的是炫耀地位和财富。
1989年，多数国家同意自愿禁售新的象牙制品。有一段时间，盗猎活动看起来有所收敛。
但并不是每个国家都严守协议。
随着中国经济过去20年急速增长，新富阶层推动了新一轮需求。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Asia Program International Fund for Animal Welfare)亚洲地区总代表葛芮(Grace Ge)说：“消费者中有很多人从前对象牙一无所知。但突然间，他们看到朋友和家人配戴着象牙显摆，说这象牙如何象征着地位，显示你是个成功人士？”
坦桑尼亚曾经被列入打击盗猎不力的“八国帮”(Gang of Eight)。近几年，坦桑尼亚成立了一个打击盗猎集团的专案组。
在最臭名昭著落网者中，有一个被称作“象牙女王”。
杨凤兰是个中国女商人，曾一度自诩为“中坦友谊的最佳例证。”
如今，她在坦桑尼亚面临30年刑期。
检察官说，她组织并资助著一个走私网，在14年里贩卖了700多根象牙。
米歇尔·兰弗雷(Michel Lanfrey)的阿斯卡里海运物流公司(Askari Marine Logistics)为调查工作提供了帮助。经调查，杨凤兰在2015年被捕。
兰弗雷说： “这是个很扎实的案子，的确是个重大发现。原因在于她起着某种枢纽的作用，连结着各类象牙网络。“
杨凤兰看上去并不象牙犯罪头子。
她生于北京，1970年代初到坦桑尼亚，是为在那里修筑铁路的中国工人做斯瓦希里语翻译。
1998年，她重返坦桑尼亚后，在达累斯萨拉姆开了一家中餐馆。认识杨凤兰的当地华人说她是个热心人。
一位男士在餐馆说: “ 她看起来是个比较好的老太太嘛。她原来就住在这附近。”
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他们说,让人感到不解的还有，为什么在她被捕两年后，案子还没审完？
春城汽车修理老板迟立文说：“这个东西它一直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没法判，没法说。”
当局基本上不谈此案，并且拒绝了美国之音的采访申请。
但是，据从事揭露非法野生动物交易的非营利组织环境调查署(EIA)，她的案子可以追溯到2013年当局对达累斯萨拉姆郊区一个民宅的突击搜查。
当局在那所房子里找到了706根象牙，价值约250万美元。有三个中国人被捕。
那次突袭后，当局很快在桑给巴尔港口又查获了2.9吨象牙，最终逮捕了两名坦桑尼亚男子。他们说杨凤兰是他们的买家。
针对她的起诉状写道，杨“供认了在收集、运送/出口和销售象牙等行为中扮演积极角色。”
但是杨凤兰和她的女儿杜非拒绝承认那些罪名。
在这段期间，杨凤兰据称购买象牙，把象牙从坦桑尼亚南部偷运至中国。环境调查署报告说，她“成为世界非法象牙的最大单一渠道”。
杜非对美国之音说：“我妈妈被称为‘象牙女王’。我有一次对律师说，我妈妈是无辜的。她是没有象牙的象牙女王。”
杨凤兰被关在狱中近三年，而她的案子仍然没有什么进展。
据EIA的一份报告，在杨凤兰被指控收买象牙那段时间，从坦桑尼亚南部到中国的走私“成为世界上非法象牙最大的单一通道。“
EIA的总裁艾伦·索顿(Allan Thornton)说：“在坦桑尼亚有象牙女王，我们可以看到居于她那种地位的人许多许多年来从事象牙交易，而且在那个国家有着很强大的政治上的保护。如果不是那样，他们的活动不可能持续那么久。“
他还说：“在坦桑尼亚的调查组让她落入法网并受到起诉，这些人深受尊敬，很有经验。牵扯到她的各类证据看上去相当确凿，非常详细。“
一些国家加强了执法，遏制了盗猎者。
今年，科特迪瓦和加蓬当局摧毁了贩运和盗猎网络。这两个国家已经丧失了境内60%的森林大象。
影响最大的是中国对象牙的禁售。
多年来的施压，加上前NBA球星姚明和其他支持动物保护的名人所做的推广活动，终于带来了如此巨大转变。
索顿说：“这是一个重大的历史性的成就。据我们的理解，在全中国范围，加强了针对非法象牙交易的执法。他们截获了更多象牙。他们正在摧毁那些象牙集团。”
黑市象牙仍然是个问题。
在香港，销售象牙要再过五年才算非法。
魏启宏说：“香港海关截获了巨大数量的走私象牙。所以那也带出了问题，如果到了香港就到了终点，那么这里必然会有一个繁荣的市场。”
在非洲各地，盗猎猖獗要拜腐败横行、边界松散和法律不力所赐。
此外还有暴力威胁。
去年夏天，在坦桑尼亚，美国非营利组织保护区管理解决方案基金会(PAMS Foundation USA)在当地分部的知名动物保护人士韦恩·罗特尔(Wayne Lotter)在达累斯萨拉姆乘坐出租车时遇刺身亡。
罗特尔曾经就“象牙女王”一案和坦桑尼亚专案组密切合作。这起枪杀案的动机仍在调查中。
索顿说： “如今象牙交易背后的犯罪集团远比1989年象牙禁令前的那伙人凶狠、残暴。这些团伙不光进行象牙贸易，他们还贩运海洛因，也可能从事人口贩运、性贩运等所有罪恶昭彰的行径。这些人极为危险残暴，而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有政治保护。”
中国颁布历史性的禁售令后，象牙价格跌落。然而，犯罪集团并没有退场。
(2019年2月19日更新：坦桑尼亚一家法庭裁定杨凤兰把350头大象的象牙走私往亚洲的罪名成立。她被判处15年监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