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41任总统老布什以94岁高龄辞世,勾起了北京网球教练王金岭一段温馨美好的回忆。40多年前,年近半百的老布什在北京担任美国驻中国联络处主任期间,曾跟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北京国际俱乐部网球陪打员王金岭和小伙伴们结下了难忘的友情。老布什在他2008出版的《中国日记》一书中记载了跟王金岭一起打网球的情景,并将此书题辞赠予王金岭。这段鲜为人知的“跨国忘年交”是怎么来的呢?且听王金岭本人细说端详。
网球结缘
王金岭:老布什来北京的时候,第一次来国际俱乐部的时候,他是自己来的,骑自行车来的。当时我在网球场,正跟别的我的球友正在打扫网球场地卫生。当然,他突然来了以后,我们就没认为他是一个美国的前总统(当时为驻中国联络处主任)。当时他来的时候只是问,你们的网球场有没有网球的陪打?我们说,有。我说你是哪里人呢?他说,我是美国的,我想在这儿跟你们打一打网球。当时我就说,你会打吗?他说,这样吧,咱们抽一个时间,我们定好了场地,咱们打一打看一看。
老布什北京球场竞技
王金岭:完了以后呢,等过了几天,他真的来了。来了以后,我们打了一次。没想到,真没想到,他打得那么好。基本上跟专业的水准差不多。因为他那个时候年纪可能差不多四十多岁吧,将近五十的样子。而且他动作,还有正手、反手,真的真的让我们特别感到惊讶。当时我们就没想到,那么大的年龄,又是从美国来的,打得那么好.一般的,差不多的, 要不是真正像我们训练过的,一般人赢不了他。
捐赠球场 迟迟不敢收
记者:当时你们打球的地点在什么地方,球馆是什么情况?
王金岭:当时我们打球就是在长安街上,建国门这儿。就这个,现在已经拆了,现在盖成大厦了。就是这块地方,每个星期他来两次。他来了以后,看我们的场地特别的落后。当时我们的场地都是用石灰铺成的,而且老有漏洞。有的时候漏洞以后,人跑上去直冒烟。他看了以后那个条件太差了。他主动提出来,赠送国际俱乐部两个室内网球场的地毯式的网球(场)。
王金岭:当时送我们的时候也挺坎坷的。当时没有人敢做主收这个东西。我们请示了我们的领导, 一直请示(赠送)这个东西。当时(领导)想回避,说不要这些东西。但是,老布什出于对于网球场的热爱,而且他特别执着,必须要让我们使用上。经过他不懈努力,他每星期来催我们, 到底你们请示怎么样了?最后无奈的情况下,领导最后批了。他从美国运来两个网球场。当时铺完以后特别特别漂亮。
可口可乐 感情特殊
王金岭:每个星期,差不多都是两次或者三次。只要他有闲功夫,就跟我们一起打。一般我们打网球,双打的时候,基本上有输有赢。他们有时候也赢。虽然我们赢的多,但是赢他们特别特别的费力。由于这个人特别客气、平易近人,每次来的时候,我们那会儿都小孩,都是16、7岁。带可乐来以后,我们有时特别盼望他来。他来了以后,带了好几箱可乐让我们大家喝。
(当时在中国大陆,可口可乐属于珍稀之物,很少有人尝过这种洋汽水的滋味)
王金岭:当时我们第一次喝可乐,感觉喝的不是那么舒服,不顺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以后,就有点上瘾了。每次他来的时候,就盼望他来。而且他来了以后还带他夫人。他夫人在我们网球馆,我们这边有太极拳。他夫人每个星期打两次太极拳,早晨起来。
当总统 不忘早年球友、理发师
1989年2月,老布什就任总统不久到中国正式访问。短短两天内,抽出时间携夫人重回北京国际俱乐部,看望十几年前跟他一起打球的王金岭和小伙伴们,还有当年给他理发的师傅。
王金岭:他当总统以后专程到国际俱乐部看望这些老朋友,包括有理发师,还有我们这些网球的教练。他来了以后还给我们带来小礼物,像领带夹、袖口夹,还有笔。我们在一个会议室,连聊天差不多谈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也回送他一套运动服,还有中国的网球。当时他给我们领带夹的时候,就很随意的抛过来,大家都特别高兴,都乐了。
照片见证美国总统和普通中国人的友谊
王金岭:他真的是专程来了这么一趟,见这些那么不起眼,当时替他服务过的人。作为总统来讲,确实挺不容易的。
(近三十年前留下的、照片、礼物和媒体报道,王金岭一直珍藏)
王金岭:这张是他来的时候跟这些老朋友一一握手。也是在国际俱乐部大厅里边。这是北京日报登出来布什当年会见这些朋友的画面和报道。
邀请到白宫 遗憾未成行
记者:到中国来,以总统的身份来访问,来看望你们,有没有提出来邀请你们到美国去,去参观、旅行,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王金岭:他邀请我们去美国,他不是当总统的时候就说过,而是平常我们在打球当中,他就希望说,你们能来美国打一打网球,或者是互相的学习学习。当时我们就没拿他话当回事。因为当时70年代,我们也不可能去美国。那会儿还没有那么开放。八九年天安门事件的时候,本来老布什请我们去白宫打一场网球友谊比赛,我们都订好了。我们当时的日程安排已经都安排好了。而且通过很严格的审查以后,已经答应了。后来突然的六四事件出现以后,这项活动就取消了。
老布什官邸国庆酒会
王金岭:我去过他家。他家里面有一块,他跟我们讲,让翻译说,他家里面有一个大的石头,拿玻璃罩扣着。有人就问他,你这石头是干嘛用的?他说那是航空员从宇宙星球拿下来的石头放在那儿,一直作为纪念扣在那儿。开酒会,请各国使馆,把我们一块儿也请去了。我们还作为上上客,在他家里,在屋里面,外头那些(客人)都在使馆外面,我们在他屋里面。我们那时特别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好多东西都没吃过。那时候缺嘴啊。(笑)
分别20年题字赠书
记者:后来跟老布什总统还有什么样的交往,能不能介绍一下?
王金岭:随着时间推移以后,年龄也大了。后来我有幸来到了美国之音工作。到了美国之音工作以后,不知道是什么途径,他得知我在美国之音工作以后,他也非常高兴。他从美国,他写一本回忆录,通过朋友也好,通过各方面,把他写的回忆录从美国带到中国,说要交给我原来陪打的那个小王。而且在里边还付了两张照片,有他的亲自签名。(手拿照片)这个时候他可能80多了,估计。
(王金岭后来离开北京国际俱乐部网球陪打岗位,应聘到美国驻华大使馆工作,在美国之音北京分社担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