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近来针对澳大利亚的一系列“严打”行为,在国际间引起广泛关注。中方日前针对澳大利亚出产的葡萄酒端出的制裁措施 –要求厂家或出口商先要提供107.1%到212.1%不等的“保证金”- 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澳大利亚和中国之间于2015年签署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根据这项双边协定,澳大利亚出口到中国的葡萄酒,其关税将自2019年1月1日起,从过去的14%到20%不等,降为零。中国政府11月27日发布的公文称“初步裁定”澳大利亚出口到中国的葡萄酒属于“倾销”行为,而且澳大利亚政府还在其中扮演了角色。
对此,澳大利亚官员予以回绝,严正表明北京的行为“与中澳自由贸易协定以及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之间达成的协议完全不符。”
在非官方层面,在中方11月27日出台相关制裁措施之前,国际民间社会已经从中方今年七、八月份宣布调查澳大利亚葡萄酒行业这一讯息当中,预料到北京又可能会对这一产业开刀,而开始公开声援澳大利亚。
对酒当歌 反击制裁
英国国际事务评论人士、泰晤士报专栏作家爱德华·卢卡斯(Edward Lucas)本月早些时候在推特上发起了“买澳大利亚葡萄酒,抵抗专制”的“公民运动”。来自世界各地的推友对这一倡议反应颇为积极。
在英国诺丁汉大学任教的德裔学者安德里亚斯.弗洛达(Andreas Fulda)立即响应,接连在自己的推特账号上晒出了每个星期品尝的不同品牌。
很多关注香港自由的推友都对此表示赞赏。一位来自意大利的推友说,身为意大利人,很少看得上其他国家出产的葡萄酒,但是这回,不管怎么说,也要买回澳大利亚葡萄酒,喝上几盅。
卢卡斯从伦敦接受美国之音电话采访时说,很高兴这一倡议得到了众多推友的认同。他说,澳大利亚现在看上去确实是受到了中国排山倒海式的严打,但这期间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澳大利亚一方。
卢卡斯说:“其他国家也都在关注。你总不能一方面说‘我是和平崛起,从不跟任何人找麻烦’,而另一方面又威胁澳大利亚说,除非你改变政治体制、法制、外交政策、教育系统,以及其他社会运作方式,否则就别想跟我们有正常外交以及商业关系。在我看来,他们的所谓战狼外交,其功效,可以说是适得其反。”
卢卡斯还说,从根本上讲,一个国家从开始就不应该过度投资、过度依赖和威权政府领导下的国家做生意,因为在威权体制下,法律的保障是不存在的s
与此同时,一位国际政治经济学家日前在为彭博新闻社撰写的专栏中说,中方的作为,不仅仅迫使澳大利亚意识到必须要减少对中国市场的依赖性,同时也让很多国家都意识到,无论是出口市场,还是产业链,都必须要开始多边化。
中方宣布对澳大利亚生产的葡萄酒实施制裁之前,中方因“十四条”的举动,已经在澳大利亚国内和国际间引起轩然大波。
11月23日,澳大利亚媒体公开了中国驻澳大利亚使馆人员将一份标明中方对澳大利亚怀有的14项不满的单子交给澳大利亚媒体,同时表明,澳大利亚与中方之间的贸易往来和政治“都是连着的。”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国家安全学院院长洛瑞·梅德卡尔夫(Rory Medcalf)就此置评,说中方这么做实际上是大大缩减了澳大利亚政府在政策制定上原本可能有的灵活空间。他说:“在我们国家,大家也是很要面子的。”
在国际知识和公共舆论界相当有影响力的《金融时报》日前就中方对澳大利亚“严打”发表了一篇社论。该社论说,中方在处理澳大利亚问题上,开了一个很让人不安的先例。全球民主国家都应当密切关注这一局势的动态,并要做好准备,共同反制来自中方的压力。这篇社论还阐述,在中国政府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下,各个民主国家要么团结起来,共同行动捍卫彼此,要么将会被各个击破。
澳大利亚参议员:执政与反对党团结一心
澳大利亚参议院外交、国防、贸易议事委员会主席、来自工党的金伯丽·克琪英(Kimberley Kitching)就澳中关系从墨尔本接受了美国之音的采访。她表示,澳大利亚的确是一个注重出口的国家;非常遗憾的是,过去几十年来,在出口对象方面,我们对某一个国家发展到如此依赖的程度。不过,她乐观地表示:这也恰恰是我们贸易多边化的开始。
她还表示,通过中方前不久提出的那十四项要求澳大利亚加以改善的单子,可以透视中方的企图、行为方式;她也认为中方提出这“十四条”,效果是适得其反。
克琪英说:“我担心中国政府、中国外交部内的一些人大大低估了他们的某些行为和言论,对他们在澳大利亚民众心目中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
这位参议员还表示,在澳大利亚作为一个主权独立国家,绝不能允许外国政府以为他们可以任意改变“我们所秉持的价值和理念”这一点上,工党和目前执政的保守派自由党是完全一致的,议会当中其他一些小党和独立党派也无一例外。
前不久,中国官方媒体《环球时报》警告澳大利亚说,假如澳大利亚继续一意孤行,对过去所犯的错误不加反思、不进行政策方面的调整,就不必企望中澳关系有改善的可能。“到那个时候,澳大利亚将会知道走向黑暗是什么样一种滋味。”
克琪英参议员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的时候说:“澳大利亚一向是一个敞开胸襟的开放国家,我们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学生、投资人和移民。但是假如有任何外国政府试图要将默默地服从作为贸易条件的话,那么,在澳大利亚全社会,他们所能找到的支持,可以说几乎是零。”
克琪英参议员同时也是新成立的“对华跨国议会联盟”(Inter-Parliamentary Alliance on China,简称IPAC)澳大利亚代表团的两位主席成员之一。
2018到2019财政年度,中国是澳大利亚最大贸易伙伴国,澳中贸易大约占澳大利亚整体贸易的26%,其他主要贸易伙伴国有日本、美国、韩国、新加坡和新西兰。
拜登面临的挑战
美国保守派专栏作家亨利·奥尔森(Henry Olsen)日前也就中方近期对澳大利亚在外交、贸易等领域大力施压,在《华盛顿邮报》撰文说,一个自我感觉强大到可以威胁美国盟友的中国,确切无疑地有别于奥巴马执政期间的中国。对这一现实又一个清醒的认识,是拜登外交团队将面临的最为庞大、也最为复杂的任务。也正因为如此,拜登必须要找出与上一次民主党主掌白宫、也就是奥巴马执政期间不同的、新的对华战略。